《爱的多重奏》摘抄

《爱的多重奏》阿兰·巴迪欧

巴迪欧认为,艺术、科学、爱和政治,是我们人类走向真理的四种途径。在这四条道路上的每一种追求,都会把我们升华到更高的命运刻度。

爱是:反抗隔离的可能,爱是我们想要继续留在路上的决心。

由爱到政治,展现了从两个人过渡到人民之后的经过。爱成为政治,就是从两个人的爱出发,去到集体中追求“平等地”一起创造这一伟大目标。

政治像爱,也是人类的共同筹划和共同冒险,是把赌注押到了很高、很远。

个人好像总想要离开他自己一样,要逃出自己的身体这片死亡之地,这个冲动就是爱。

性是无法搭建的冲动,但爱能持续:它是错误的冒险,唐突的宣言和孟浪的托付,但可以一再透支;因为,巴迪欧说,爱是宣言,是可以凌乱而一再地重新作出的宣言,是宣言之上的宣言,是对宣言的一再宣言,是对最新的宣言的重申。

我相信,爱情,作为一种大家共同的兴趣,作为对于每个人而言赋予生命以强度和意义的东西,我认为,爱情不可能是在完全没有风险的情况下赠予生命的礼物。这种无风险的爱情,在我看来,有点类似于美军在几次战争中所宣传的“零死亡”。

恋爱者已经从一个社会关系不断形成和破裂的世界之中脱离出来,以便享受一种保温瓶式的消费主义的纵情声色和放荡不羁。

“零死亡”的战争,“零风险”的,没有偶然和邂逅的爱情,这样的观念,再借助广告宣传,从这里我们看到了对爱情的第一个威胁,我称之为“安全性的威胁”。

这种安全的爱情的对立面,在于认为爱情只是一般意义上的享乐主义的一个变化形式,是享乐的一种形态。这样,就避开了对构成爱情的向异性作任何直接的经历,作任何真正的深刻的体验。

我相信,捍卫爱,这也是哲学的一个任务。也许,正如诗人兰波所说的,爱需要重新创造。通过简单的保持所得到的,不只是一种防卫。实际上,世界充满了新奇,爱情应该在这种新奇之中来加以领会。必须重新创造爱的历险和传奇,反对安全和舒适。

对于基尔克果而言,生存有三个阶段。在美学阶段,爱的经验是诱惑与反复的体验。在伦理阶段,爱是一种真正的爱,严肃体验之爱。伦理阶段是一个朝向最高阶段的过渡阶段,最高阶段即宗教阶段由于婚姻,上述这种介入的绝对价值才被认同。于是,婚姻不是被视作为对抗变幻不定的爱情而进行的社会关系的强化,而是被视作可以把真正的爱转向基本的真的使命。

友情不需要身体的体验,不需要再身体的享受中的回响。这就是为什么友情是一种最为理智的情感,那些对激情持蔑视态度的哲学家大都会转而赞赏友情。不过,爱情,在其持续中,有着友情的一切正面特征。但是,爱情是朝向他人的存在之整体,而托付身体是这种整体的物质象征。

政治的目的,是要知道集体能够做什么,而并不是权利。同样,在爱中,爱的目的是从一种差异的观点来体验世界,而不是为了传宗接代,保证种族延续。

彼此远离,彼此却仍然不断地思念对方,我们是否要带走忙碌不息的灵魂。

爱那些您无法看见第二次的事物。

戏剧之爱是一种特殊的爱,要求把自己的身体献给语言,献给观念。

正如莫里哀告诉我们的,古代戏剧基本方式,在于告诉我们年轻人是如何通过偶然相知,如何通过计谋来摆脱父母安排的婚姻,最为流行、演的最多的是戏剧冲突,就是这样一种偶然的爱对必然性法则的抗争。

确实,这种爱能够弯曲我们的身体。诱发种种诱惑,正如我们每天所看到的,爱并不是一条静静的长河。人们无法忘怀那些导致自杀和谋杀的数不清的爱情故事。在戏剧中,爱不再只是性的滑稽剧,或者纯真的风流韵事;而也将是一种悲剧、一种放弃、一种狂怒。戏剧与爱的联系,也是对于将人与人隔离开来的深渊的探索,对爱情在两个孤独者之间所建立的无比脆弱的桥梁的描述。

戏剧就是这样的,以一种原初的方式,戏剧是用身体进行的思考,是身体化的思想。

对戏剧的爱,在我这里,是一种非常复杂也非常原初的爱。很可能,这种爱比我对哲学的爱还要强烈。对哲学之爱,来得更迟、更缓慢和更艰难。

维特兹说:“我想要在舞台上表现的总是这些东西:让人感受到观念的强烈的力量,让人看到这些观念如何扭曲和折磨身体。”

戏剧是用身体进行的思考,是身体化的思想。但仍然是一种思想,我可以在另一个意义上对此再进行补充一下。因为我们知道,在戏剧中,总是需要反复进行排练。“让我们再来一次”,导演如是说。这一点相当复杂,思想与空间以及动作姿态建立起来联系。这种关系必须是直接的,可计算的。因此,这正是在爱之中发生的。

然而,今天在这里,我们的题目是爱,我们应该说,爱不应该和政治激情搅和在一起。政治问题,是对仇恨加以控制的问题,而不是爱的问题。仇恨是一种激情,一种涉及到敌人这一问题时不可避免地产生的激情。因此,我们说,在政治中,总是存在有某些敌人,不论政治的组织形式怎样,这些组织的角色之一就在于抑制甚至取消仇恨的效果。

不过差异就在于,在政治中,人们要面对的是敌人;而在爱中,人们要面对的是悲剧。这是一种内在的悲剧,在于同一性与差异性的冲突所引发的悲剧。爱的悲剧,也就是对于同一性与差异性之间的冲突的体验。

这种普遍性的东西,就在于所有的爱都提供了一种崭新的关于真理的体验,即关于“两”而不是关于“一”的真理。

爱总是朝向他人的存在,他人带着他的全部存在,在我的生命中出现,我的生命于是就此暂时中断而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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