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南下生活琐记

文/英歌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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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尽孝执行委员会编撰的《给父母的爱等不起》,扉页上有这样一个公式:20年*6天*11小时=1320小时=55天。假如父母余下寿命有20年,每年见父母的天数有6天,每天相处有11个小时,那这辈子你和父母相处只有55天了。

总想余生多陪陪老爸,无奈身不由己,少有机会回乡。老爸便隔一年半载,跋山涉水南下来看我。用他的话说,希望来多照顾照顾我。

虽不同住,但相隔不远,我天天去看他。因生活观念与方式不同,这样的日子充满幸福的烦恼、烦恼的幸福。

最大的冲突是抽烟。一天一包都不止,家里乌烟瘴气,空气都变青色了。我给卧室换了台新空调,将熏黄的墙壁粉刷一新,央求他不要在卧室吸。开始还有效果,时间一长,又依然我行我素。

为这抽烟的事儿,俩人没少拌嘴。后来一提这话题,老爸脸色就沉下来,再讲就发火了:你公公一天一包不是活了九十多岁!再说我连这点自由都没吗?不让抽就不在你这儿住了!

有一天我忍无可忍,终于鼓起勇气,十分严肃认真地找老爸谈话:

老爸:抽烟好处只一个,满足你个人吞云吐雾活神仙一般的感觉;坏处呢一大堆,伤自己伤身边人伤父女感情污染空气。咱们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和兴趣爱好的权力,可前提是不妨碍不伤害不影响别人啊。所以我们每个人在现实中不都得有所节制而不能随心所欲,是不是?

老爸虚心听完,表态说知错就改。谈话第二天,一打开门居然没烟味!晚饭后姑爷递上烟,老爸拒绝了。姑爷说我们到厨房抽。老爸偷瞄我一眼没动地方。我用眼神鼓励他去吧。俩人就站在油烟机前吞云吐雾。第三天回来见老爸蔫儿了,问是不是不让在房间抽烟憋的,回说阳台上抽烟冻感冒了。我又心软了。

其实,最深受其害的是他的后老伴。可这位阿姨倒真想得开,每天与他在乌烟瘴气的卧室里看电视、睡觉,居然毫不在意,还劝我说,算啦,他年纪这么大了,又没别的爱好,抽就抽吧,他要是哪天不想抽了可能就生病了。

好吧,我投降。想怎么抽就怎么抽吧。

冬天时,一回家客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3匹机呼呼开着,水晶灯亮着,却没人。老爸在书房玩牌。我忍不住讲了句:没人开着这多浪费电啊。老爸不高兴了,说我没良心,还不为你下班回来暖和?他总是觉得我变了,变小气了。我是比较节约,但以不降低生活品质为前提,当用则用,不当用则不用,人走灯灭是好习惯啊。

老爸习惯上桌就吃饭,菜吃得少,喜欢每个菜都剩点特别是好菜,预示富富有余,菜少就更不舍得吃。都是以前穷日子闹的,一盘咸菜吃几天。我经常吃菜不吃饭,且喜新鲜不吃陈菜,宁可少做,菜所剩不多就一扫而光,每餐最后都是我扫荡。老爸看着不爽我也不爽,有一天我终于爆发,放下筷子:瞅我干嘛,还让不让人吃了!

无论生活中因观念和方式有多少矛盾冲突,但共处的日子里,我越来越深切地感受到,这一生那个最爱我的男人,永远是老爸!

下班回来晚了,灯光昏暗的路口一定有一个晃动的人影,在等待着指挥我将车倒进车位;一进门,老爸总是一把抓过我冰冷的双手直往自己热热的脖颈后塞;出门前,皮鞋总是被擦得亮亮的,垫得暖暖的;送到门口会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苹果塞进我包里;为我剥松籽剥瓜子剥脱了指甲;为我一针一线缝裤扣......

那年我生日,老爸居然给我这个当时年已不惑的女儿买了只会唱歌的娃娃!开关一打开,趴着的小娃娃捧着书本摇头晃脑唱“ABCDEFG”,两只胖胖的小脚动来动去,令人忍俊不禁。

在老爸眼里,我哪怕年过半百,还是长不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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