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落沙水

“是啊,是啊,本村的群众都在夸他呢!”村书记附和着。

“可言是个教育天才,他不仅在教学,同时也是在做研究,他上的课......呵呵.....没的说!”校长的发言好像在做总结,又好像在给朱可言戴高帽。

流浪十多年的朱可言从他们的眼神和这顿饭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领导,有什么需要就开口吧?捡我能干的说,我一定会尽力而为。”朱可言放下了筷子,尽管他还没有吃饱。

“是这样。”村书记看了看其他两位,“因为你教学的非凡能力,大家都很看好你,想让你把咱小学的大旗扛起来......”

“是啊,我们几个经研究后,一致推举你来做咱学校的校长。”老校长很认真的看着朱可言,“况且,要建新学校,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就是,就是,年轻人能独当一面的!”领导模样的人随声附和。

做校长,这是朱可言从来都没想过的事,他也不敢想。可是,做校长有做校长的好处啊!最起码上课、做研究、做试验不会再束手束脚的了。

“我能行吗?”他怀疑的望着三位不知在思考什么问题的领导。

“把‘吗’字去掉,能行。明天你就任职吧?”三位领导几乎同时拍了板。

因为要建新学校,旧教室被扒掉了。学生们被迫被分散在几个自然村的民房里上课。

新官上任三把火,虽然学生分散上课。他除了把自己的课上好,也把整体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第一周 学雷锋树新风活动。他安排老师带领学生就近帮助孤寡老人。第二周 学生作业评比。让学生在学习中寻找乐趣。第三周......

不过,那边建设新校园的的事情不时来给他制造困扰。

“小朱,购来了沙子、水泥。请签个字。”老校长来了。“朱校长,这是买砖的条子,来签个字。”村书记也来了。......“签就签,谁让咱是一校之长呢!不就是写个名字么。”朱可言从来都不以为意。

在朱可言半年多的努力下,原来被称为教育盆地的朱家寨小学,成绩突飞猛进。年终乡竞赛中,在全乡镇三十所小学中整体成绩挤进了前三。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奇迹啊。同时,他所独创的武术式体操,在全县广播体操大赛中,打破了本乡奖牌零的记录。

不知是成绩冲昏了朱可言的头脑,还是天确实有不测风云。在学生们都搬进新教室的一个月后,一辆鸣着警笛的轿车居然把一头雾水的朱可言校长请走了。让学生不明白的是他们最亲的校长居然被戴上了手铐!

据说是新学校的建设,亏空了二十多万元。而且每笔收支账目上都有他的签字。

就这样,这个风光了半年的小校长,稀里糊涂的在看守所里呆了半个月。又稀里糊涂的被放了回来。学校的一切照常运转,校长还是原来的老校长,朱可言还是领着每月30元工资的编外人员。

据说,多年后他才从同事那里得知:上级从来没换过朱家寨的校长,上级也根本不知道朱可言这个名字。

心情郁闷的朱可言没事时总往他的忘年交家里跑,因为只有到了他的家里,他才能找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才能得到心理安慰。

忘年交是大他三十岁之多的朱佳琪老人,是当年的“老右派”,性格孤僻博学多识。不过,他却能与小伙子朱可言说得来。这也许有共 同的爱好吧!

“听说有个叫郭敬明的又出新书了?”老人看着正在翻自己书柜的朱可言问。“是啊,叫《梦里花多知多少》,你老了你家看不懂。都是写的年轻人的事。”可言终于寻出一本线装的《钟馗传》和一本《二十年目睹之快现状》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切,你以为我人老心就老了么?”老人啜了一口茶,我跟得上时代的,哪像你这小屁孩,除了教书什么都不懂......”

“就是就是,要不我能天天来您老这儿。”可言说着,递过来一盒东西,“上好的龙井!”

“唉,女儿红我买不起,只能用那点稿费买包媳妇茶了!”朱可言神色有点黯然。

“已经很不错了,在咱们农村懂这个的并不多!”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给,尝尝这个。”说着,把一盒精致包装的铁观音递了过来。

“上次咱们爷儿俩在县城的民间斗汤会上露尽了脸,特别是你的一篇《茶论》震惊四座!”朱佳琪老人感叹着,“有人想考你的书画呢?”

“不去!”可言一边冲上一杯新茶一边说,“万一不小心再着了别人的道,和上次做校长一样,惹人笑话。”

“砰砰”的砸门声一阵紧似一阵,“书书,只知道看书,书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老婆抱着正在发高烧高的孩子暴怒的冲到正在看书的朱可言面前。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朱可言慢条斯理的站起来准备抱孩子。“教个破学,看个死书,看人家咋过的,咱有咋过的?!”“哗”的一声,一杯浓茶泼在朱可言的脸上,“以后你去跟书过吧!”

看着抱着孩子回娘家的老婆,他咂了咂嘴:“唔,这个铁观音味道不错,应该是雨前的......”

看着这一切的朱佳琪老人摇着头叹了口气:”唉,一颗上帝遗落的青果,不该生在这个地方啊!”

雨下的令人心焦,的确,这是自朱可言记事以来下的最大的雨。还没到下课时间,本来非常认真的他却一反常态:居然扔下自己的学生回家了。

雨像瓢泼一样,打得朱可言的眼睛都睁不开。不过路很熟,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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