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看看赵姨娘的教子之道,这样的坑可别跳

话说这一日,薛宝钗的丫鬟蕊官托宝玉院里的丫鬟春燕带一包“蔷薇硝”去给同样在宝玉院里的芳官,让她擦春癣用。

据百度百科,蔷薇花能清暑和胃,润泽肌肤,粉质细腻柔滑,对春季内热上蕴,风热外感引发的双颊过敏有一定治疗作用,是一种对症的药用化妆品。制作方法是将蔷薇花整朵摘下,浸泡于适量水中,置于石钵中杵槌研碎,萃取澄净花汁,拌入香料、银硝、橙花精油等材料熏蒸,晒干后碎成粉末即可用来妆面,平时可装入粉盒使用,也可装入荷包作荷香携带。

这样看来,这蔷薇硝本身并非十分贵重之物,但制作起来也不容易,应该是不多的,不是人人都能轻易得到,也就变得“稀罕”了。

不过这对宝玉院里的人来说,却不是什么罕物的,所以受托带去的春燕就不太理解,但蕊官的意思是“他是他的,我送的是我的”,就是一片心意。

这本也是个小事,不料却惹出一场风波来。

春燕回到怡红院时,正碰上贾环装病逃学来看宝玉,春燕把那包蔷薇硝给了芳官,芳官又给宝玉看,跟他说这是擦春癣的蔷薇硝。贾环听到这个,又闻到一股清香,就要向宝玉讨半包。宝玉原本是想就给他半包的,但是芳官因为这是蕊官送她的,当然不肯给别人,要另外去拿自己原有的蔷薇硝给贾环。结果她原有的已经没有了,大概被其他丫鬟用了;没办法,她就包了一包茉莉粉给贾环。

这茉莉粉,也可清热和解毒,取粉擦脸可除面斑等,使面部光洁、白皙,有美容之功效。应该说这也不差,与蔷薇硝功效相仿的。

你道贾环讨这“蔷薇硝”干什么,原来是要去送与他要好的王夫人的丫鬟彩云的,因为彩云常说“蔷薇硝擦癣,比外头的银硝强”。

这时候彩云正与赵姨娘在闲谈。彩云到底是王夫人身边的丫鬟,见多识广,一看贾环给她的“蔷薇硝”,就笑话他被别人当“乡老”哄了,这不是硝,而是茉莉粉。

贾环这个时候倒表现得蛮大度,说“这也是好的,硝粉一样,留着檫罢,自是比外头买的高便好”。是不是原想要的随他,好用就行。这令我感觉,贾环尽管在书中总体形象不佳,但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问题是他的母亲赵姨娘却受不了这口气,认为这欺人太甚,要贾环趁着占了理,拿这包茉莉粉扔芳官脸上去,好好“吵一出”算报仇;宝玉是哥哥,不敢冲撞,“他屋里的猫儿狗儿”总可以去闹闹的。见贾环没动静,她又骂他“下流没刚性”,只会“窝里横”;偏偏贾环还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反过来说他妈妈只会说不敢做,将她一军说“你不怕三姐姐(探春,赵姨娘亲生女儿),你敢去,我就服你”。

赵姨娘受了激,果然进大观园讨说法,路上又受了与芳官等人不合的老婆子的挑唆,到了怡红院一顿吵闹,既动口又动手,搞得一片狼藉,直到李纨、探春等几个主事的人来,探春说了一番话才算平息。

探春这一段话说得很好,说得赵姨娘哑口无言:

那些小丫头子们原是些玩意儿,喜欢呢,和他们说说笑笑,不喜欢便可以不理他。便他不好了,也如同猫儿狗儿抓咬了一下子,可恕就恕,不恕时也只该叫了管家媳妇们去说给他去责罚,何苦自己不尊重,大吆小喝失了体统。你瞧周姨娘,怎不人欺负,他也不寻人去。我劝姨娘且回房去煞煞性儿,别听那些混帐人的调唆,没的惹人笑话,自己呆白给人作粗活。

回顾整个事情,正如探春所言,并不是什么大事,而赵姨娘的问题,却是有种骨子里的自卑,“受迫害”感明显,觉得别人事事针对自己、欺负自己(包括贾环)。

这当然与她在贾府中的地位密切相关。她是贾政的妾室,从书上看来,贾政对她还是不差的,在王夫人那儿可就没有好脸色了,出于一种明显的竞争关系,赵姨娘受到打压是可以想见的,还连带着美丽又能干的探春也得不到王夫人的亲近。

但最大的问题,还是赵姨娘的性格本身,太过于计较,事情不分大小不说,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有点搞混。好歹也是姨娘,是主子,她却与小丫头们较劲,看似以上压下,实际却是把自己降到了年轻时丫鬟的地位上,“自己不尊重,大吆小喝失了体统”。可见外在的身份虽然提升了,心理上的身份却仍是丫鬟。

说到这里,我还真有点同情贾环。

像这一次为彩云讨化妆品来说,尽管没讨到要讨的,恐怕也还是值得表扬的,一则是懂得关心要好的女孩子,二是知道“上了当”也没当回事,落实到自己的“心意”上。应该说,是体现了“情商”的,做母亲的该开心才对,结果却是各种“不争气”、“不反抗”的挖苦、叱骂。

当此情形,我倒觉得贾环的选择还算可以,尽管他的反应还是小家子气;难道让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去跟人“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与这样的母亲朝夕相处,可又怎么能脱得了“小家子气”?

说起赵姨娘教育贾环这个事来,我倒想起此网上曾经热闹过一阵的“孩子被同学欺负了怎么办”的问题。这涉及到校园暴力的敏感问题,非常复杂。对暴力行为,那没什么好说的,必须严厉防治,有时候“勇敢打回去”的“以暴制暴”手段大概也是必要的、可行的;只不过有些类似上文所谈“蔷薇硝”事件的,却只是些最多称为“误会”的小事,却是大可以一笑而过,不必小题大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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