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是很怕猫的。大概是还未懂事时跟着大人看一部电视剧,讲的是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只记得是个皇宫里的大雨天,凄黑的夜,电闪雷鸣,隐隐刺耳的猫叫声,因为记不得情节,只留下了朦朦胧胧可怖的印象,觉得猫是不祥的。

十三岁那年,父亲把朋友的一只花猫放在家里照看。我在书桌上学习,妹妹和猫在一旁玩耍,我总坐不安稳,生怕它从后面扑过来。待花猫睡着了,妹妹让我去摸一摸,我终于鼓起勇气准备伸手抚摸,它却醒了,伸了个懒腰,突然把身子拱成个门形,喵地叫了一声,吓得我魂飞魄散。

为此,我那晚做了梦,梦见了猫妖。

不久,那只花猫便被接走了,我也终于能安心坐在书桌上学习。

隔了几年,妹妹从街上抱了只小猫回来,是流浪的小猫。小小一只,雪白的毛色,粉粉的小舌头,喵喵叫起来像新出生的婴孩。我虽怕猫,但它看着极无辜可爱,便也慢慢亲近起来。

从那以后,我开始喜欢上这玲珑可爱的小生物。

说来也神奇,曾经那么怕猫的我如今自己却养起猫来。我养了两只猫,一只大的白色田园猫,一只小美短。

白色的田园猫极为安静,性情温和,成日里只爱睡觉。或是趴在沙发上,或是窝在椅子上,高兴了趴在我身上腿上,总之不会睡在买给它的窝里。猫就是这样,不会按你的逻辑去生活。

另一只小猫则截然相反。因为每天在屋里窜来窜去消耗体力,所以吃得很多,浑圆浑圆的,可爱极了。有时它也会安静地卧在窗前,后半身蹲坐着,前肢立起来,斜仰着头望着窗外,像是在思考,勾勒出一番神秘的优雅。阳光下,两只眼睛从侧面看像是透明的玻璃珠,晶莹剔透。老人常说猫有九条命,我常想它是不是灵魂出窍环游世界去了。

它睡觉时,姿势很张扬,不像白猫一样蜷缩成一团,而是侧身躺着,四肢胡乱摆放,像个大王。如果你去逗它,它会把肚皮翻过来伸个懒腰,小爪子往上一蹬,喵喵地叫,活像个小宝宝在闹觉。所以我很喜欢在它睡觉时逗它玩儿。

养猫不同于养狗,你不必每日陪它散步,因为狗是需要社交的动物而猫倒不在意这些。倘若某日心情不佳回到家不想理它,也不必心存愧疚。若是小狗在你面前摇头晃尾,冷脸相待难免于心不忍,而对待猫咪则不同了,你不理睬它它转身便自己去寻乐,我觉得这便是猫最有意思的地方了。猫是习惯于自我消遣的动物。

人都说“好奇心害死猫”,我认为这句话很是有它的道理。猫咪对这个世界总是抱着新奇的态度,像未见识过大千世界的小孩儿。我经常用激光笔去逗我家的猫,只要我不停,它可以一直追着光影跑。第二天你再去逗它,它像失忆了一般,完全不记得你耍弄它的伎俩,仍是不知疲倦地追赶着。偶尔我也会给它扔个毛球,它也乐此不疲地追着滚着玩耍,着实有趣。

猫是独立的动物,我后来逐渐爱上猫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它自有它的世界,偶尔才给你机会窥探。我喜欢猫的独立优雅,自得其乐,所以往往也喜欢这样的人。不介意世人的眼光,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人常说,女人如猫,我想大概是因为猫总让人捉摸不透,女人也多是如此。但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猫的。张爱玲在《谈女人》中说过:西方人称阴险刻薄的女人为猫,我觉得这大大委屈了女人,也委屈了猫。西方人眼里猫的阴险刻薄在我眼里确是神秘高傲。

猫的瞳孔变成一条缝时,像是幽邃的山洞口的一道光,它藏起了所有心事,全不给你猜测的机会。纵身一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形,然后便自己躲了去。在角落里沉思,在高处睥睨,那样子像是个看破天下事红尘无恋的王。

俄罗斯有一档节目叫做《通灵者之战》,里面的灵媒曾说猫可以看见灵魂,我是相信的,老人也常说猫的阴气重,我想大概是猫能通阴阳的缘故。当然这多少有些唯心主义了,不过我向来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没有鬼神的世界人没有敬畏,也冷冷的不甚可爱。

如果真有来世,我很想做只猫。若是只家猫,衣食无忧,就整日睡觉晒太阳,或坐在窗边思念我的恋人;若是只野猫,就浪迹天涯,去东家的院子里看看,西家的林子里瞧瞧,无拘无束倒也自由快活。

说来也巧,我爱的人,他叫做“消失的野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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