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光潜:饥寒可忍垢辱可忍,独有艺术不能摆脱|从科学向艺术眺望

“照亮我的道路,并且不断地给我新的勇气去愉快地正视生活的理想,是善、美和真”——爱因斯坦

小阿尔伯特从小显得呆头呆脑:4岁还不会说话,7岁在学校成绩倒数,老师和邻居都断言他以后没什么出息。

除了父母的鼓励,就连阿尔伯特自己,都自认是难得一见的傻瓜。

他的父亲是一名业余提琴手,为了让阿尔伯特走出自卑,决定把自己心爱的小提琴交给他。

父亲说,能够治疗人生伤痛和绝望的最佳良药,就是音乐

他告诉阿尔伯特:“孩子啊,其实你非常优秀。不管何时何地,你都不能对自己失去信心。”

从那时起,与世界格格不入的阿尔伯特,投入了艺术世界的大门。

他在小提琴方面进步神速,开始频繁在学校里表演弹奏,很快改变了周围人对他的看法。

阿尔伯特从6岁开始学习小提琴,7年后,他的心灵已经完全与和弦融为一体。

他开始从音乐里发现了和声学、曲式学的数学结构,似乎他的心智和琴弦一样,被轻轻拨动了。

他的思维越来越敏捷,看问题也越来越能抓住本质。终于,他迎来了人生最璀璨的时刻,改变人类科学史的智慧巅峰——

小阿尔伯特,就是爱因斯坦。

无独有偶,文艺复兴的巨人达·芬奇,不仅在绘画上天赋异禀,而且表现出卓越的科学素养。

身为左撇子,达·芬奇一辈子都用镜像字写日记,甚至可以一手作画、一手写字;

他冒着入狱的风险,秘密解剖了30多具人体,领先全世界绘制出人脑截面、内脏脏器、宫内胎儿的解剖图

借助对鸟儿飞翔时流体力学的研究,达·芬奇策划了多部飞行器的制造;

他天才式地提出了太阳能、液体压力、摩擦学、机械传动、密码筒的猜想,被后世称作“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全才”。

此外,有许多不同领域的大师,都表现出艺术和人文科学修养相同的地方。

比如孔子为了纪念被赵简子杀害的大夫而作《陬操》,魏晋名士嵇康一曲《广陵散》无人能及;

台湾现代舞大师林怀民,从书法中寻找编舞灵感;

作家村上春树通过听音乐的方法,积累写作素材;

提起对自己影响最大的人,戏剧大师萧伯纳居然说是莫扎特。

好吧,让我们停止谈论遥不可及的天才,说说自己的例子。

作为一名创作者,我经常在写作时用到小时候学声乐和舞蹈的经验。

这听起来不可思议,其实两件事情之间,真的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切分长短句的依据是音乐节奏,用词的依据是它引发的联想;

比喻关注的是整体风格的协调,字体的配合讲究建筑的造型感。

如此看来,艺术教育与科学人文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乐感和美感、声音和色彩、数学与和弦,这些看似不搭边的学科之间,其实没有泾渭分明的界限。

毕竟,人的思维不是一条线,而是一张大网。这一点和那一点看似没有联系,如果通道画得够多,就能把点连成面、织成网了。

科学实验表明,衡量一个人聪明程度的,是他在零散知识之间构建联系的能力。也就是说,能不能把看似不相干的两件事里,找到它们内在的因果关系。

这种灵光一闪的猜想,往往就是科学的开始。

“我来到世上,就是想看一棵树怎么长,河水怎么流,白云怎么飘,甘露怎么凝结。”——杨丽萍

艺术教育最宝贵的价值,不是我们在某一个用得到它的场合利用它,而是在无数个用不到的场合运用它。

比如学过画画的人不一定能当画家,但在登高望远的时候,你会对不同层次的红色之间的过渡,有着格外敏锐的感触;

你会对光与阴影的变化的感受如此细腻,以至于过去学画时苦练的技巧,都和自然之美融合在一起。

这时你会发现,艺术的本质不是技艺、不是精巧,是大巧若拙,是把握人与自然的和谐力量。

在自然面前,人力的技巧会变得渺小。

因为它只是一个梯子,帮助我们触摸天空,毕竟高深的智慧只能从那学习。

就像舞蹈家杨丽萍说的那样:

“我来到世上,就是想看一棵树怎么长,河水怎么流,白云怎么飘,甘露怎么凝结。”

从学校、老师那里学到的技巧,足够能让人成为工匠;

返回人群、自然中学习,才能让人成为大师。

“人生实如钟摆,在痛苦与倦怠之间摆动。”——叔本华

许多艺术家一生贫困潦倒,却不肯放弃手里的笔、挪开钢琴踏板上的脚:

巴赫一辈子像佣人一样被使唤,第一场演奏会是他去世后八十年的事了;

梵高生前只卖出过一幅画,在他发疯以前用三天一幅的速度,创作了一千三百多幅作品;

高更晚年病入膏肓、痛失爱女,几度自杀未遂,却没有放弃绘画世界的探索。

就像哲学家叔本华说的那样,人人都是自己意志的奴隶,有追求、有渴望,就有折磨、有烦恼。

只有在文艺境界里,我们能够暂时摆脱物质的束缚,忘记自我、融入自然,好像回归了天地,又好像回归了母体。

艺术,是现实痛苦的解药,它不会和现实一起同归于尽。

如果早晨挤地铁的时候觉得万念俱灰,打开手机听一首轻音乐,就能让沉重的情绪轻松起来;学习的兴趣被压榨感觉的时候,去看一场画展就能让我们的精神得到放松。

在现实的瑕疵咬到自己“尾巴”的时候,真善美才刚刚诞生。

"饥寒可忍,垢辱可忍,烦恼可忍,一切可摆脱。独有艺术不能摆脱。”——朱光潜

国学大师朱光潜,在《文艺心理学》这本书中说过:

"饥寒可忍,垢辱可忍,烦恼可忍,一切可摆脱。独有艺术不能摆脱。”

如果一个人的思想找不到共鸣、对生活里的荒诞无可奈何,那么他的理想只好寄托在艺术世界的“桃花源”里,期盼在未来能够有知己看到这幅作品。

缺失感,驱使我们自发地接近艺术;而艺术,让“残疾”了的精神更加健全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老子

哪怕不亲手创作,我们也可以通过欣赏艺术品得到慰藉。因为欣赏一件作品,本身就是“二次创作”。

老子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意思是做学生时要增加自己的知识储备,做事情时反而要丢开概念放手去干——这个道理,其实用在艺术鉴赏上很合适。

了解技巧和理论,能帮我们迅速把握作者的发力点,理解他借助的形式、期待的效果;

但是,知识有削弱灵性的可能。如果你想做一名出色的欣赏者,比知识储备更重要的,是拥有摆脱功利的心态。

前者“益学损道”,后者“益道损学”,两相结合才能做到“无招胜有招”。

艺术要摆脱一切才能获得一切。我们越是把全身心投射到艺术造型、颜色、线条、结构、韵律、意象之中,越能挣脱形体牢笼,获得彻底的自由畅快。

想要获得这种鉴赏体验,我们要掌握这样一种审美态度,那就是不远不近地看世界。

距离太远会走入自己的“理想国”,与世界脱离联系;距离太近,会紧紧盯住实用价值,失去赏玩它的心情。

前者就像你和人聊梵高,对方不理解你的指手画脚;后者就像你赞美门外的小花园,对方也觉得没什么可看的。

印象派的梵高太远,门口的花园太近,都不能得到好的审美体验。这也是我们觉得现代主义太难理解,写实主义失于平淡的原因。

当我们把眼睛往远了看,才能看到自己在天地间的位置;才能意识到,当自然科学和人文艺术在终极问题面前,不得不到对方身上寻找答案

这会让我们对人类文明的伟大,产生更加强烈的自信,也重新生出对不同人性的包容。

这种包容是:尊重拼搏的人生,也谅解平凡的人生;爱有智慧的人,也爱活泼的人;可以自己不这样做,但接受别人这样做

是谓天下人熙熙攘攘,无所妨碍。

是谓“大同”。


姜白的树洞,文史哲探险家的聚集地。关注我,如春风拂面,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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