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昨天在一篇文章中看到一句话:当一个作家最好的条件是有个不幸的童年。
作家写作的感悟和灵感百分之九十都是来自生活的亲身经历,如果经历越丰富,那么对于生活的感悟就会越多,也越深刻,越值得思考。
生活的碎片都是写作的灵感源泉。年少的时候,不太懂得人情冷暖的时候,就遭到生活的撞击和不善待。
那种薄情的冷酷的感觉,应该更能激发一个人的写作欲望。心里有很多不想说出口的秘密,都想写下来。
史铁生先生的身体发生变故是在二十一岁,虽已不算是童年,但总归是不幸的。那他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02
今天继续和大家分享史铁生先生的《我与地坛》其中的一个小节:我二十一岁那年。
二十一岁生日的第二天,他被父亲搀扶着第一次走进那病房。
“那时我还能走,走得艰难,走得让人伤心就是了。当时我有过一个决心:要么好,要么死,一定不在这样走出来。”
然而,如他所说,上帝赢了。最终,他被他的朋友抬着走出了医院。他说,这是他走进医院时怎么也没料到的。
他住在友谊医院神经内科病房,这个病房有十二间病室,那个女医生带他去了10号病室。
“她贴近我的耳朵轻轻柔柔的问:“午饭吃了没?”我说:“您说我的病还能好嘛?”她笑了笑。”
“女大夫步履轻盈的走后,我永远留住了一个偏见:女人是最应该当大夫的,白大褂是她们最优雅的服装。”
终究,带他走进10号病室的女大夫,让他铭记一生。
在病房里,那些“各色”的病人都在为同一件事发愁:医药费。
5号床的病人是个农民,天天盼着出院。“光房钱一天一块一毛五,你算算得啦。”
3号床的病人说:“得了嘿,你有完没完,死死死,数你悲观。”
4号床是个老头,说:“别介,别介,咱毛主席有话啦——既来之则安之。”
2号床像是个有来头的人,举手投足之间赢得大伙儿的敬畏。
......
他不说话,只是听着。所以 大家都以为他是公费医疗,其实他的医药费都是从父母的工资里扣的。家里早已因为他的病而负债累累。
“所幸身边有书,想来想去只好一头埋进书里去。”
索性,他喜欢读书,不能表达什么的时候,他就去读书。
03
他给自己定了三个月的期限,三个月后,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出院的,因为他也和那个5号病床的农民一样,害怕花钱。
然而,三个月不但没有出院,病反而更加严重了。
“整个冬天就快过去,我反倒拄着拐杖都走不到院子里去了,双腿日甚一日的麻木,肌肉无可遏止的萎缩,这才是需要发愁的。”
后来,他换到了7号病室,7号病室有两张床,接近单间,条件较好。他和那个看起来有来头的2号病友住在了一起。
之所以能够住到7号病室,也是出于医生护士对他的偏爱和同情。
他爱读书,爱安静。那些医生护士也把他当作孩子看待。因为他们的孩子也有不少在插队。
但是自从他转到7号病室以后,就已经没有了继续读书的兴致。
他甚至祈祷上帝:要么死,要么好好活,别收走我的双腿。
也许人在病魔面前,在无法改变的事实面前,都会失去理智,到最后,唯一能做的不是指望科学和医术,而是指望上帝,指望神明。
自己觉得科学已经没有办法挽救我了,我试试上帝吧,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也试试。我还想好好活着。
正如他所说:危卧病榻,难有无神论者。如今来想,有神无神并不值得争论,但在命运的混沌之点,人自然会忽略着科学,向虚瞑之中寄托一份虔诚的敬意。
是的,就是向虚瞑之中寄托一份虔诚的敬意。正如迄今人类最美好的向往也都没有实际的验证,但那向往并不因此消灭。
04
在7号病室度过了一整个冬天,二十一岁变成了二十二岁,春天也已经来了。他却看不到任何生机和希望。
“窗外的小花园里已是桃红柳绿,二十二个春天没有哪一个像这样让人心抖。”
看着窗外那些健康的人们,大步向前走,他已经不敢羡慕。
他回忆想走到哪儿就走到哪儿是什么感觉,踢一颗路边的石子是什么感觉,到最后,竟然都无法再回忆起来。
“阳光在那儿慢慢的淡薄,脱离,凝作一缕孤哀凄寂地红光一步步爬上墙,爬上楼顶......"
“我写下一句歪诗:轻拨小窗看春色,漏入人间一缕阳。”
那一缕阳是他的全部勇气和希望吧。他还是向着阳的。他还在目光所及的地方写下“上帝保佑”四个字。
或许把这四个字写到千遍万遍就会赢得上帝的怜悯,让那个肿瘤成为善意的。
然而科学胜利了,上帝并没有起什么怜悯的作用。
“我终日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心里先是完全的空白,随后由着一个死字去填满。”
后来主管大夫王主任来了,他说:“还是看看书吧,你不是爱看书吗?人活一天就不要白活。”
人活一天就不要白活。这句话被他听进去了。他开始慢慢地去做一些事,慢慢的有了活下去的兴致和价值感。
医生虽然没能看好他身体的病,但是心理上的病也算是看好了一些。大概这对于一个医生来讲也很重要,无论哪种方式,都算是救活了他的病人。
05
“二十一岁末尾,双腿彻底背叛了我,我没死,全靠着友谊。”
住在“友谊”医院,医生护士格外的照顾,让友谊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王主任、张护士长......,他们都不止一次的救了我。
插队的同学不断写信来,软硬兼施劝骂并举,以期激活他活下去的勇气。
北京的朋友每逢探视日就来看他,他开始和朋友们一起说说笑笑。
“每天上午我就坐在窗前清清静静的读书,很多名著我都是那时读到的,也开始像模像样的学着外语。”
有那么一阵子,他忽略了死神。
朋友不断给他带来新的书籍,带来外面的消息,带来安慰和欣喜,带来更多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念。
他在慢慢变好,从心里变好,变的更健康。
“以后的多少年里,友谊一直就这样在我身边扩展,在我心里深厚。”
“晚上朋友们走了,在小台灯幽寂而又喧嚣的光线里,我开始想写点什么,那便是我创作欲望最初的萌芽。我一时忘记了死。”
最终,不幸没有把他淹没,而是成就了他。他开始写作,开始写不幸,写友谊,写二十一岁那年,写自己的漫长的一生的故事。
06
后来,他又三进三出友谊医院,全是靠当年的大夫和护士救了他。
二十九岁那一年,他高烧到四十多度,再次被朋友送进友谊医院,再一次住进神经内科病房,再次见到王主任和张护士长。
那时候,他们已经不是病患和医生的关系,更是熟悉和惦念多年的老朋友。
那一次,大夫们一度认为他活不过那年冬天。最后,他们找来了唐代夫,当年带他走进10号病室的那个女医生,他们一起商量他的病。
再一次和死神擦肩而过,他活过来了。用他的话说:“冬天一过我又活了,看样子极可能活到下一个世纪去。”
然而八年过去,唐代夫,当年那个步履轻盈温文尔雅的女大夫已是两鬓如霜。又过了九年,他第三次住院时唐代夫已经不在。
这位陪伴他走过死神身旁的人,终究随岁月而去。走时才五十多岁,听说是被累死的。
这中间,唐代夫对他的付出是不是也成为他的一种负担和内疚?
反正,上帝有时候是横刀夺爱的最佳选手,这是事实。
07
“二十一岁过去,我被朋友们抬着出了医院,这是我走进医院时怎么也没有料到的。我没有死,也再不能走,对未来怀着希望也怀着恐惧。
在以后的年月里,还将有很多我料想不到的事发生,我仍旧有时候默念着“上帝保佑”而陷入茫然。
但是有一天我认识了神,他有一个更为具体的名字——精神。
在科学的迷茫之处,在命运的混沌之点,人唯有乞灵于自己的精神。不管我们信仰什么,都是我们自己的精神的描述和引导。”
是的,那叫做精神。
精神,支撑我们永远向死而生。
作者:十光,专注个人成长,坚持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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