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在开展健康扶贫问题清零排查的工作中,我路过曾经的家,梦里无数次出现的情景再次真实地呈现在眼前。

       

图片发自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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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年前,我来到板木工作,从此,一住8个年头。家,也就安在了这里。刚搬进这个小院,四面徒壁,屋内铺的砖被人挖去,院内的水井被碎石子填住。当时的办公室主任及企委办的负责人看到这个状况,从窑厂拉来几车砖和水泥,又找来人,用了两天时间把屋内的地面、厨房的灶台、屋顶门窗和水井都修缮了一遍。计生部门的领导送来了必须的生活用品和食材。家,终于像个“家”了,有了烟火气。

        院子很大,方方正正。四间正房,一间厨房,院子的西南角新垒了一个卫生间,从堂屋门口到院子大门新铺一条砖板路。这样,整个院子一分为二:院子的西半部分用作生活区。天气晴朗的日子里,花花绿绿的被子和床单以及孩子的衣服晒满院子,到处散发着阳光的气息。厨房的门口有一棵香椿树,刚搬进来时有一米高,两年的时间里,长的有碗口那么粗,又高又直,枝条茂盛。春天里,一簇簇的嫩芽成了左邻右舍餐桌上的美味。厨房的窗下有一颗葡萄树,野生的,那是搬来的第二年长出来的,自由生长,两年后,竟然爬满了半个墙壁,搭上一个架子,到了夏季,竟然结了二十多串葡萄,椭圆形、个头不大、青翠欲滴、没有籽,肉多味甜。葡萄架下面有一个长方形的小石板桌,它见证了我们的一日三餐。小路的东边被开发出来,这里生机盎然:夏天的夜里,一畦畦浇过水的韭菜、豆角、茄子、西红柿、辣椒、黄瓜都争先恐后地努力成长。菜园的北面是两棵石榴树,五月,火红的石榴花开满枝头,两个一对儿,三个一撮,半个院子都是火红的颜色。菜园的四周,种了花草:蝴蝶花迎风招展,九月菊傲然开放,观赏的扫帚菜青翠欲滴,含羞草一触摸就低下头。夕阳西下,坐在葡萄架下,手握蒲扇,品尝着自家院子种的水果和蔬菜,赏着满园的绿色和花草,别有一番韵味和心情。

        第四年,单位把院子卖给了我们这些住户,家家都在院墙外面栽上了杨树,每家都栽六棵。刨坑、栽树、浇水、施肥、剪枝,呵护树苗就像是呵护自己的孩子一样,邻里之间每天围着这些小树从西头到东头,然后再从东头到西头,逐一看过来看过去,评论谁家的树苗品种好、长势快,然后又说到人:谁会栽树,谁是啥命,啥命旺树。然后在天南地北胡扯一通,互相逗乐取笑。孩子们也跟着比谁家的小树好,争得不亦乐乎。为了取胜,还结成了同盟。

        院墙外的空地上长满了草,杂而不乱,也不高,就像草坪一样,春天里开满了红的、黄的、紫的花,蒲公英的种子到处飞,惹得鸡、猫、狗跟着追。秋天,苍耳子的种子粘在狗和猫的尾巴上,它们就地打圈团团转,转的头晕眼花气咻咻,越摔越结实,却再无计可施。

        05年。夏季。一场旷日持久的大雨改变了一切:从家门口通向大街的唯一小路被淹了,水,没到了大腿,有的地方深到腰部。孩子们没法单独去上学,衣食住行都受到了影响,坚持了一个月,大家纷纷想办法搬了出去。带着孩子我们也住到了单位。慢慢地,家回去的越来越少,屋里也越来越潮湿。冬季来了,又一场大雪封了路。邻居们都不再回去,搬走的搬走,回县城的回县城。家里的狗病死了,唯一留下看家的猫也跑丢了。心里再没有牵挂,终究不再回去,留下第六年的春天栽的满院子的杨树守护着我的家……

        时隔14年,我再次回到这里。物是人非景依旧。“家”已被我处理掉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大嫂还认得我,她告诉我说,这个院子已被转卖了两次了,但是都没人翻新,还是老样子没有动。院子里外的树有人出6500块钱买,但这家人没有卖。我站在门外,望着这些参天大树,往日情景历历在目。隔着小铁门,我透过一个小空,用手机拍下里面的情景,看着图片上院子里的满目疮痍和堆积的落叶,再也难寻昔日的生机和温暖。梦里无数次出现的房屋依旧是老样子,并没有坍塌,也没有露天,屋门坏了,窗户上还留着我订的窗纱,依稀还能辩出是绿色的。屋门口的那一大株月季树没有了,两棵石榴树还有那几棵香椿树已不知去向。院子的墙头上寻不到那只大猫的痕迹,门口再也没有那只大老远就迎接我的大黄狗。我的泪突然就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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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这里是我最后一次来吧;或许,再来,也不会有这样的旧景了。时光匆忙,人,变化的也快,更何况是任人改变的自然景物呢。

                    2019.11.29  板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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