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31文摘

余华曾说：“《生死疲劳》读起来没有疲惫感，看得让人如痴如醉，这是一本伟大的小说。”这部花了43年构思，仅用43天写就的传世名著，是莫言的代表作。书中的主人公西门闹，是靠勤劳致富，以德行服人的地主，家中人丁兴旺，良田万顷。可他正值壮年，就因村民的冤枉而命归西天，含恨九泉。他堕入六道轮回，在从驴、牛、猪、狗、猴，再到人的过程中，看遍爱恨情仇，受尽世间疾苦。

没有一段人生不曲折，没有谁的日子不委屈。山东高密的西门屯中，有位地主名叫西门闹。他乐善好施，修桥补路，乡里的每一个穷人，都曾受过他的帮助。然而，社会动荡时期，他只因顶着地主的头衔，就被村民们五花大绑，推到桥头上枪毙了。到了阴曹地府，西门闹愤恨不平，鸣冤叫屈，不肯喝下孟婆汤。见他无法化解心中的仇恨和委屈，阎王爷便罚他在畜生道轮回。在他转世为驴时，看到自己的正房夫人白氏，丧夫后独自守寡，生活凄苦。村民们却怀疑她私藏了丈夫的家产，将她打得遍体鳞伤，逼她交出钱财。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她，又被村里的老光棍侮辱了清白。风言风语传遍了全村，白氏百口莫辩，羞愤不已，最终上吊自杀。紧接着，西门闹投胎为牛，看到自家的长工蓝脸，将他的二姨太娶回了家，还帮他照顾一双儿女。当时，人民公社兴起，大家纷纷入社，蓝脸却坚持单干。村民排挤他，妻子不理解他，孩子也不支持他，甚至一度跟他反目成仇。明明没有违反自愿入社的规定，为何被所有人视为异类？满腹委屈的蓝脸，为了不连累家人，只好跟他们断绝来往。他独自住在田地旁边，天黑才敢出来耕种，就这样孤独地过了几十年。后来，西门闹轮回为狗，又看到自己的女儿宝凤嫁给了自己不爱的人，婚姻生活无比沉闷。更糟糕的是，丈夫还英年早逝，只留下她和儿子相依为命。人这一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西门闹觉得自己死得委屈，但那些活着的人，也各有各的苦闷。

就像作家刘震云所说：“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挑，就是日子不能挑。世上所有的事情都经不起推敲，一推敲，每一件都藏着委屈。”无论什么年龄、什么身份、什么性别，人人都需要面对不同的辛酸、艰难和压力。有人怀有雄心壮志，却不得不为了谋生，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有人只求生活安稳，却不断地遭遇变故，被现实逼到无路可退。每个奔波劳碌的躯壳下，都藏着道不尽的辛苦，诉不尽的委屈。在生活这座大山面前，所有人都是负重前行，谁也没有豁免权。其四处倾诉委屈不如学会独自疗伤。西门闹生前风流多情，一共娶了三房太太。他去世以后，三姨太吴秋香嫁给了村民黄瞳，生下了女儿黄互助和黄合作。西门闹为驴、为牛时，看着这两个女孩长大成人，然后相继爱上了自己的儿子金龙。后来，村委会替年轻人做了媒，让黄互助和金龙成了家，黄合作则嫁给了蓝脸的儿子蓝解放。结婚时，姐妹俩一个欣喜，一个失落；结婚后，日子却都是一样的不如意。几年过去，西门闹转世为狗，成了黄合作和蓝解放家的看门犬。他发现儿子金龙是个负心汉，婚后对黄互助的态度愈发冷淡，时常在外拈花惹草。为了自己的事业，金龙还与县里的女领导谈起了婚外情，并有了一个私生女。蓝解放则打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黄合作，长期对她不理不睬。人到中年，当上副县长的蓝解放，还出轨了一个年轻女孩。他毫不犹豫地抛妻弃子，带着女孩远走他乡，多年杳无音信。就连目睹这一切的西门闹，都忍不住对金龙和蓝解放满怀怨恨。苦命的黄家姐妹，却从不向外人诉说心里的委屈。她们嚼碎了苦楚，咽下了酸涩，打起精神过好每一天。黄互助总是笑容满面，忙里忙外地操持家务、养育儿子，谁家遇到麻烦，她都会热心帮助。黄合作也不怨天尤人，努力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一边去公立食堂工作，一边照顾老人和孩子。虽然没能拥有美满的婚姻，但她们获得了身边所有人的尊重和喜爱。

人这一辈子，就是一趟关关难过，步步难行的旅程。你百般求饶，生活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放声哀嚎，旁人也不会帮你摆平一切。陆小曼在《随着日子往前走》里所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不带伤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相信，真正治愈自己的，只有自己。”行走世间，谁没受过命运的戏弄，挨过生活的耳光？我们能做的，就是难过时沉默，痛苦时自渡。当你独自消化完委屈，亲手缝合好伤口，会发现自己早已变得百毒不侵。

一个人的强大，从学会吞下委屈开始。世间的六道轮回，是西门闹孤身一人的修行。当灵魂被困在牲畜的躯体中，他的苦无人可说，恨也无处发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沉默中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把委屈变成活下去的动力。第一世，他为驴，不是背着沉重的货物，就是给人当座骑。可他没有借着动物的躯体发泄恶意，反而做了很多力所能及的好事。看到妻子白氏被严刑拷打，他立即踢走了那些无赖村民，保住了白氏的性命。看到一只母驴被两只野狼围困，他凭借智慧和勇猛，战胜了连猎户都抓不住的恶狼。第二世，他为牛，从早到晚都要犁地、干活，时不时还会被村民鞭打。然而，他始终毫无怨言，并保持着对主人蓝脸的忠诚。蓝脸坚决不入人民公社，他就陪着蓝脸在夜间劳作。被村民强征入社后，哪怕被人打，被火烧，他也拒绝为公社犁地。后来，他为猪，被圈养在肮脏的方寸之地中，还要承担壮大猪群的职责。他却很快就接纳了猪圈里的生活，并成为了养猪场里最聪明、最听话的那一个。他也没有忘记人性的善，舍身救起了十几个掉入河中的孩子，最后因体力不支而亡。接着，他又为狗、为猴，一生都被铁链束缚，还要为主人卖力干活。但他完全没辜负自己的使命，看家护院、表演猴戏，成为了同类中的佼佼者。尽管一直困在轮回中，西门闹却把每一世都活得轰轰烈烈。他不仅在动物中称王称霸，还成为了村民们眼中的传奇。他展现出的英勇和智慧，被村民们当作神话，一代代地传了下去。最后，彻底消解委屈和怨恨的他，通过了阎王爷的考验，转世成人。

周国平曾说：“人无法支配自己的命运，但可以支配自己对命运的态度，平静地承受落在自己头上不可避免的遭遇。”偶尔踩到磨难的碎片，掉入挫折的泥潭时，你也许都会叫苦不迭。然而，当你历经六道轮回，看透人生无常，就会发现眼前的困扰根本不值一提。每个看似云淡风轻的灵魂，背后其实都忍了常人所不能忍。那些淋过的雨雪，挨过的磋磨根本压不垮你，反而会拓宽你的格局，充盈你的人生。

莫言曾说：“人生在世，注定要受许多委屈。一个人越是成功，他所遭受的委屈就越多。”芸芸众生，皆是孤零零的扁舟，在各自的苦海里泅渡。如果你正为诸事不顺而苦恼，为世事无常而沮丧，不妨读一读《生死疲劳》。看看书中人咬牙咽下委屈的强大，低头默默前行的坚韧。与其扒开自己的伤口，深陷情绪的泥沼，不如把委屈和辛酸化作源源不断的动力。步履不停地奔跑，迟早能穿越风雨，收获想要的人生。愿你苦而不言，痛而不语，在岁月中淬炼出生活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