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里归途,差在最后八公里

大约有七八年了,出行奉行一个原则:三公里之内,走路往返;三公里之外,地铁来回。

这得益于地铁网线的逐步绵密、地铁里程的不断延伸。在全国347个地级市以上的城市中面积排名275名的城市,地铁里程775.14公里,居全球第一,可见出行之便捷。于是,“二八大杠”躲进了地下停车库,“小马驹”也没有了多少用武之地。

楼下就有两条地铁线,纵横交错,走过去也就两分钟。于我而言,出行更方便了。

其中的一条十年前就开通了,那是为世博会准备的。2021年1月新开的这一条,媒体报道不少,好评如潮,更有人说它代表了未来中国各大城市地铁发展的方向。

该线最亮眼的是——全国第一条全线、全功能一次性开通最高等级的全自动无人驾驶系统的地铁线路,是名副其实的“无人驾驶”——正因为是真正意义上的无人驾驶,列车的唤醒、准备、检测、行停、开关、休眠,以及故障后的恢复,都是全自动。

除此之外,安全性能首屈一指,列车颜值如同萌娃,内部造型赏心悦目,乘车环境极富人性化......也是人们热议的话题。

我对这些倒没有在意,所看重的是布设了30座地下车站的42.3公里线路上,贯穿了16个行政区中偏西区域的南北5个,连通了9所高等学府且其中不乏名校,连接4座分别以樱花、丹桂、水莲、腊梅为特色的公园,还有南站、西站2个火车站和3个国家级科创园区。

有了新开的这一条线路,可以从家里直达单位,通勤车之外多了一个选择;往南往北办事、开会、赏景、会友也可以不用走弯路;更主要的是出差、迎来送往、回老家,跑线路上的这两个火车站,也方便了。

说到回老家,在过去往往是苦旅。在上世纪80年代,单程紧赶慢赶,得整整五天,来回就是十天,以至于一度视回家为畏途。

最初回老家,坐飞机,必须是厅局级干部或大学教授,学生娃是没有资格的。坐火车,却没有直接到武汉的,只能是绕道湖南的岳阳或者河南的郑州。

如果求直达、图舒服,就只能坐“东方红”号的轮船,逆水到汉口,得整整三天三夜,顺流而下也得两天三夜。一路上,看江鸥起伏,观两岸风景,归心似箭,却必须身体上慢慢悠悠,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90年代的中期。

后来,随着背井离乡打工的人越来越多,老家的长途客运汽车通向了全国的四面八方,也包括我在的这个城市。这个时候,坐飞机不再需要级别,我就在飞机和长途汽车两种工具中换来换去。坐飞机一个多小时可以到天河机场,但那时也没有红眼航班之说,价格不菲;坐长途汽车不用转车,但蜷缩在狭小的空间腿脚都难以伸展,感到憋屈,还要跨越4个省级行政区,在崎岖的山路上夜行,也不安全。

再后来,不用转弯抹角而直达武汉的火车终于通了,而且速度是越来越快。在绿皮车变成动车后,还可以穿越武汉直抵江汉平原上的天门南站下。到了这里,离老家就不足一百公里了,四下所闻都是乡音,意味着老家近在咫尺了。

这个天门南站,其实更靠近仙桃县城而非天门县城,关于这一点,湖北作家池莉、央视主持人白岩松都在作品或节目中讲过。历史上,仙桃与洪湖均属于沔阳地区,治所就在现在洪湖市的城关镇新堤。后来,为了纪念洪湖苏区,就分家了。

天门南火车站周边拉生意的小客车如过江之鲫,五块钱就可以快速到达仙桃市中心。继而取道这里,就可以找到络绎不绝的通往洪湖的汽车。我之前,习惯于把靠近我老家的仙桃杨林尾镇作为最后的下车点,后来因为车辆的集散发生重大变化而改为在洪湖与仙桃的界河东荆河边上的一个叫白庙的小集镇下车。到了这里,或者家里来人接,或者直接花50元叫一部三轮车一路颠簸地走完最后的十几里地。

我老家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不在闹市区,也不在主干道边上,而是在两条主干道中间的腹地。一般像这种几个行政区域接壤的地方,如果大家都不管不顾,就很容易成为后发地区。一直以来,两千里之行的这最后的几公里往往成为最难走的路,几十年过去了,迄今没有多少改变。

近两年,终于传来好消息——洪湖终于要通铁路啦!

这条铁路是连接两湖地区的一条新建铁路,从湖北武汉到湖南常德再到张家界,从汉口到宜昌支线上的仙桃站引出,并与汉宜线形成一个不规则的“T型”,然后一路蜿蜒西行。

经仙桃市的第二大镇彭场镇再到与洪湖隔河(东荆河)相望的杨林尾镇(设“仙桃南站”,我国体操名将李大双、李小双、杨威、郑李辉、廖辉的老家),过东荆河进入洪湖市境内。在洪湖境内,首先到达的是万全镇(在此设立“洪湖站”),这就是我的老家。之后,进入监利,再过长江到达湖南的华容。

规划中的洪湖站

我的老家万全镇政府以及预计在此设站的洪湖站所在地,是在县境内的主干道旁,在这里下车到我家还有8公里。名字叫万全,但镇内尤其是向腹地的出行可没有什么万全之策。不管是过去从李大双家乡的杨林尾镇由北向南过两条河走完8公里,还是现在从东荆河岸边的白庙由西向东走完最后8公里,或者将来从万全由西南向东北走完最后的8公里,似乎都是极不方便的。

如果碰巧,可以搭上过路的班车。不然,就得等上好几个小时。当然,出个几十块,坐三轮车回去,也是一个选择。

我栖息的这座城市到武汉是825公里,再从武汉到洪湖县城是129公里,满打满算就是954公里,接近两千里。上世纪80年代是二十天的寒假,路上来回耗损十天;现在,如果衔接好一点,一路上大概八九个小时就到家了。

过去是两千里路尘与土,今后在洪湖首次通了火车后,就可以下楼后坐上地铁到火车站,到武汉,转洪湖,差不多99%的路程都是在列车上。由于“村村通”的实现,回一次老家,一路上直接穿皮鞋,还可以做到一尘不染。

这就是变化,悄无声息的变化!无可置疑的变化!

当然,也有些许遗憾!那就是——希望两千里归途的最后八公里也能够成为坦途。真那样,也许就可以证明乡村振兴战略在我的老家落到了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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