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

  十几年前啊,一个老太太,骑着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后面载着个小孩,要去到另一个村子看她的女儿。水泥路略有颠簸,也勉强好走。两旁大树森森,三伏天里难得有这么一份凉意。阳光被枝叶打碎洒在路上,斑斑驳驳,点点滴滴。小孩子不听话,用脚探路旁的杂草,一个颠簸,小腿顺着膝盖被绞进了几十根铁丝撑起来的车轮里。砰,车子倒了,老人倒了,小孩倒了。老人抱着小孩,小孩拼命地哭,路中央半人高轮胎的车从老人,小孩,倒下的自行车旁绝尘而去。老人抱着哭地更厉害的孩子,另一只手扶起自行车,向那个村子慢悠悠地走去。

  到达目的地时,小孩昏沉睡去,老人汗流浃背,脸上却是带着笑。

  老人走了,没有带孩子,孩子哭了一晚上。后来小孩上学了,去看老人成了小孩最大的惊喜。当小孩放学回家看到老人,那更是惊喜之外的惊喜,多少巧克力都换不来的。但是老人总是在小孩醒之前悄悄离去,只留下一个哭的满脸大鼻涕的小孩。这些像梦一样的惊喜几乎贯穿了小孩全部的学生时代。

  小孩上了初中,有了自己的第一辆自行车。从此与老人的距离就缩短了许多,十几分钟的跋涉就可以在老人家里美美地吃一顿饭。烂熟于心的路线想忘都忘不了。

  小孩长大了,老人更老了。身染沉疴成了这个老人最后的归宿。对于刚长大的小孩来说,老人的病应该会像感冒一样过几天就会好吧。

  大孩子的学业加重,已经难以抽身去看老人,但每次见到她,都还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饭,然后呼呼地睡上一觉。老人也总是笑地很开心,一如既往地祥和。逐渐蜡黄的脸色有些不详地征兆。在一个明媚的下午,孩子见到了老人。四肢无力,骨瘦如柴的老人躺在床上,那是我最后一面见到姥姥了。姥姥终于是没有力气再对我笑了,眼睛里面的光格外的明亮。几天之后,我向学校请了假,把那个温柔了一辈子的老太太送到了那个冰冷的坟墓里。

  回想姥姥在世的时光,从未与人争执,也不曾有过开天辟地的成就,平淡朴素的过完一生。一生温暖。

后来,孩子很少哭的满脸大鼻涕,只是每每想起这个老太太,早上的枕巾总会湿一片,可能她又是趁我睡着了,偷偷回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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