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别传（中）

相如涤器

奔波多日，相如与卓文君回到了成都老家。却见家徒四壁，卓文君无奈，只得与相如开始贫贱过活。粗茶淡饭、节衣缩食的日子总是难以长久忍受。一段时日后，卓文君终于开口：“长卿还是与我回临邛吧，即便父亲不予理会，有我的兄弟接济一下也会比现在好上百倍，何至于如此穷困潦倒？”相如欣然应允。回到临邛，卓文君卖掉车马、首饰，与相如开了一家酒馆。相如穿上下人的衣服，整日与奴婢及佣工一起清洗酒器。卓文君则不施粉黛，在柜台前叫卖。

此事很快被卓王孙得知，大怒道：“真是奇耻大辱！就当不曾有过这个女儿！”于是闭门不出，不想再过问此事。相如与文君二人心知肚明，依然我行我素。城里人尽皆知，一时成为笑谈。

卓家上下终于看不下去，劝说卓王孙：“文君与相如之婚事，如木成舟。相如是个有才华的人，还是县令大人的知交好友。虽然眼下无官无职，可终有发迹之日。我卓氏家财万贯，何必吝啬？”卓王孙不得已，于是分给卓文君奴仆一百人，钱财一百万，另有陪嫁之物无数。相如和文君陡然而富。两人再次回到成都，置买田地房屋，至此衣食无忧矣。

[“文君窃从户窥之，心悦而好之，恐不得当也 。”（卓文君从门缝里偷看，心里高兴并对司马相如一见倾心，只是担心配不上他。）▬《史记•司马相如列传》 ▬《汉书 •司马相如传  •上》

两部史籍中对于卓文君的相貌均没有任何描述，窃以为或为中人之姿，也许这才是卓文君担心配不上司马相如的主要原因。但她的确是个痴情女子，为了司马相如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反观司马相如，很聪明，有心机、有城府，最终得偿所愿。]

简在帝心

都说是福无双至，可司马相如偏偏是个打破常规的人。娶了卓文君，相如已是人财两得，羡煞旁人。然而上天对他的眷顾还没有停止，另有一个天大的机缘很快就降临到他的头上。

即位不久的武帝刘彻某一日读到了《子虚赋》，不禁击节叫好，赞叹不已。武帝以为此篇为古人所作，感叹道：“我虽贵为天子，却也不能事事如意。如此大才，不能与之畅谈辞赋，可谓平生之憾！”狗监（为皇帝饲养猎狗的官）杨得意，是蜀郡人，正好陪侍在武帝身边。他即刻上奏：“此篇文章是我的同乡司马相如所作，此人尚在人世，仍居蜀郡成都。”武帝闻之大喜，一纸诏书传往成都，宣司马相如入宫面圣。

对司马相如来说，这是个梦寐以求的良机。看到诏书的相如欣喜若狂，遂即刻动身。再次来到长安城，相如恍如隔世。多年前在此侍奉景帝，无所作为。如今得天子召见，青云在望。相如暗道：“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几日后，未央宫，司马相如奉召面圣。见到司马相如一表人才，武帝便有些欣喜。相如初见天颜，不免忐忑。武帝虽尚未及冠，却不怒自威，帝王之姿令相如拜服在地，不敢直视。浅谈几句后，武帝态度温和，使得相如逐渐平复心情。从自己的身世过往，到朝廷大事，相如侃侃而谈，武帝大为欣赏。两人谈起《子虚赋》，武帝不吝赞美之词。相如知道当今天子极为喜欢辞赋，也是此中大才，于是进言道：“《子虚赋》是我多年前所作，是为诸侯狩猎之事，不值得陛下如此看重。如陛下允许，臣愿再作一篇，专写天子游猎之赋。”武帝允，便让司马相如做文学侍从，命尚书给他提供笔墨和竹简等所用之物。

不久之后，相如写成一篇《上林赋》上呈武帝。此篇赋承接上篇《子虚赋》，先极力描述天子的上林苑的广袤壮丽，接着写天子检阅其军队之威武雄壮。然后赞美天子射技非凡，猎获无数，并慷慨分与从人。最后写天子猎余庆功，大摆筵席，美女如云，豪奢无比。整篇文章气势宏大无比，辞藻丰富瑰丽。在对天子极尽歌功颂德之余，委婉提出自己的政治主张和理念：劝谏天子以礼仪为准则，以圣王为榜样，广招贤才，廉俭守节。

此时的大汉王朝经过平定诸侯王之乱，正值海晏河清，国力鼎盛之时。相如深知武帝此人雄才伟略又好大喜功，便借此赋来曲意谏言，又一展其辞赋无双，可谓一举两得。果然，武帝阅之大喜，任命司马相如为郎官。

 [《汉书▪武帝纪》记载：汉武帝刘彻曾作《宝鼎》、《天马》、《瓠子之歌》等篇。很多作品流传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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