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勇气敲出第一行字,是听着音乐流过泪,看完一个博主的视频之后。
我决定把这一周发生的事情全部记录下来。不偏颇,不抱怨,不难过,所有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我都接受。
最近一周,我在沙发上流泪,床上流泪,抱着猫咪流泪,听着音乐流泪,我好像已经把流泪当成逃避问题的方式。
或许时机适宜,那个视频给我注射了一剂清醒剂。它告诉我,崩溃是因为把自我建立在别人身上。自己所有的付出都变成了一种“牺牲”,这时候重要的是别人的评价而不是自己的获得。
本周的工作和生活,好像又让自己陷入了这种困境。
原本在家无聊,想着接些兼职赚点零钱。虽然也需要备考,但仍旧希望可以有些自己的收入,起码能应付些许日常开销。任何工作一旦开始,就不能抱着兼职的想法,差不多就行了这样的心态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工作起初都很顺利。因为之前接过类似的兼职,同这个负责人合作过几次,所以也算信任。总结前几次的工作经验,过程中压力都不算小。工作到凌晨4点半也有过。不过胜在年轻,休息两天很快就能恢复。事后也能很快忘记。所以这次我看到招聘以后,只思考了片刻便立刻申请。起初负责人还跟我一再确认,要保证工作期间随时在线,随时修改。我自认为自己完全OK,所以每次都答应地特别爽快。
但这一次的工作内容要比之前繁琐的多。文本中基本都是人物对话,需要一点点拆开组合;多人齐说时需要保证语速和音调的统一;有些个别人物的声音还需要特殊处理。通常剪辑一集不到十分钟的音频,需要花费两个多小时。这还只是状态OK,电脑不死机,没人催促的情况下的效率。此外,这次的制作时间也很急。最多的一天,做了6集成品。我的其他问题还在于,一直如此精神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很快就会头晕恶心。所以中间必须休息五到十分钟,用来平复身体的预警。
工作最忙的几日,凌晨6点睁眼,简单整理床铺,马上打开电脑开始工作。来不及洗漱,来不及喝水,来不及喂猫,更别说收拾屋子。即使它已经覆上灰尘。农村的家就是这样,很容易积灰。特别夏天需要一整天开着窗户。屋外稍刮点风,屋内就会“遭殃”。尤其是地面,脏了看起来特别明显。无奈我只能先忙工作。
就这样一直到9点多,实在受不了蓝光的刺激,才暂停手边的工作,走到门外深呼吸几次。用力睁大眼睛盯着远处的天空,缓解疲劳。然后上厕所,打水,重新坐回电脑前。中午不再有时间帮奶奶做饭洗碗,快速吃了饭就必须立马投入工作。没有午休,一般一天需要完成一小时左右的成品,意味着需要12个小时以上的高强度工作。
过程中无数次怀疑自己这样做的意义。事后看来大部分是想要逃避。我怀疑最初工作的动力,我衡量回报与付出的比例,我委屈压力山大的状态。可是我忘了,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工作最初如果仅仅是为了赚钱,那么过程中的艰难是很难熬的过去。后来冷静下来我知道,我收获的是比金钱更加重要的东西。只是当时的我并不十分清楚。而这必须是在某些不愿面对的事件彻底爆发,以及某些害怕的东西最终面对的情况下,才能经验到。
事情的起因还是工作。我因为实在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加之第二遍的修改给的时间更少,催促更多,灵机一动想到了偷懒。因为无意识中了解到因为这次时间紧,任务重,负责人那边也没有之前的那么严格,应该差不多就好。偷懒之前心里也有过忐忑,或者说偷懒过程中心里一直很不安,害怕到时候被发现,丢脸不说还会失去信用。所以我想到少替换一些错误的音频,只把最明显的替换掉,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加上因为第一次的制作中,少了一个步骤,导致出来的成品有很多音频都是重叠的,这些是最明显的错误。所以我先紧着修改这些。做到快接近十个小时的时候,我终于还是熬不住了,不再去想那些害怕的情绪,当下只想赶紧交差。其实是想赶紧逃避。
事实证明,你越害怕某些事情发生,它就一定会发生。我的小把戏被发现了。头一次被陌生人如此公开地批评,当下真是羞愧到了极点。负责人虽没指名道姓,但我心里有鬼,看到那些满含怒气的文字,像一把把刀戳进心里。我想着,这次应该不会再信任我了吧。报酬拿不到是小事,失去信用对我来说更加重要。夏日炎炎,我坐在屋子里出了一身冷汗。
生活不会朝你预想中的行进。我虽被批评,但没有被开除。他们给我了最后一次弥补错误的机会。而这一次,我用了比原计划剪辑多出一倍的时间来修改。可我没有怨言。这一次,我不是为了报酬在做,而是为了不辜负别人对我最后的这点信任。同时也不想自己看不起自己。
紧接着,猫咪出现了问题。早上喂食的时候还活蹦乱跳,一两个小时后就开始不对劲。平素早晨开着门,他都要跑出去玩,那天上午却一直在睡觉。我因为需要赶工,所以并没有注意。就在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不停地呕吐了。那一刻我慌了,不知道他难受的原因,也不知道治疗的方法。只能在旁边看着他一抽一抽地难受着,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打开微信,开始搜寻一切可能帮得上忙的朋友,家里养宠物的同学,医院工作的护士姐姐,宠物店的老板。等待回复的间隙又上网搜寻关键词,控制不住自己往最糟糕的方向想。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屏幕上,我知道哭泣没有用,可就是控制不住。当下,无能为力,没人可以帮我。
我抱着他缩在沙发上。他吐得筋疲力尽昏睡过去,我抚摸着他柔软的毛发一边流泪,一边胡思乱想。为什么早起没有看出他的异样?手机怎么还没有人给我回复?他会不会就这样死掉?像之前养过的小狗一样。前几天他误食了一些猫砂,会不会是这个导致?
我已无心继续任何工作。当下,只想陪着他。
好在,猫咪当天晚上便恢复过来。按照宠物店朋友的建议,禁食,禁水12个小时。他原本就巴掌大小的身体没了食物的支撑更加瘦小。好在精神恢复过来了,我看着他忍不住又流下眼泪。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之后,是奶奶身体不适。奶奶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每晚都要靠着吸氧机才能勉强入睡。最严重的那一次,太阳落山了她还没有回家。我们出门寻,才发现她已经喘不上气,脸憋得通红趴在凳子上难受了好久。当下立马联系车子,送往医院。第二天一大早又坐车去了市里的医院。准备做个全面的检查。父亲陪着一起前往。
家里只留下我和爷爷。照顾爷爷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我的身上。所以每天的任务又多了一项,做饭。做饭本身花费不了多久的时间,思考每天吃什么的时间会更多。此外,就是热。老家的炉灶还是需要烧火的,想要做饭第一个难关就是烧火。这是一个几率问题。有时几分钟就能顺利点着,有时即使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也点不着。
通常上午十点左右开始思考午餐。然后烧火,先煮开一大锅的热水。趁这个间隙,到院子里摘一些新鲜蔬菜,用清水清洗干净。一边切好,一边等待水开。做饭的流程我已掌握七八,虽说不上特别美味,但至少可以饱腹。过程中没有抽油烟机,热气和油烟全部打在脸上,直到汗珠流到眼睛上,才惊觉已经热到这个程度,顺手抓起毛巾揩了一把,继续做饭。远来,热到极致便已不觉得热。为了方便,我直接带着围裙吃饭。吃完洗碗,洗锅,收拾干净灶台,提前接好一杯水继续回屋工作。因为做饭占去了一些时间,我必须用其他时间弥补回来。之前犯过的错误绝不能再犯。
起初,我还为着自己可以照顾家人而感到自豪。这样持续了几天后,又不免觉得委屈。因为真的很累。这时我甚至体会到了一个全职主妇的艰辛。其实还是因为自己希望从别人那里得到一些什么。比如我做了饭,希望能从爷爷那里得到些安慰或者赞扬的话,但偏偏爷爷不善言辞,不会表达,这样的话他根本说不出口。所以我才会委屈吧。可我做这些就只是为了得到一句赞扬吗?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个任性的孩童。
我以为自己可以很好地平衡生活和工作,就像书里写的那样。结果在这次的混乱中,我经验到了依旧稚嫩的自己;
我以为自己可以不变成曾经讨厌的那类人,耍小聪明,投机取巧。结果这次的丢脸中,我经验到了意志不坚定的自己;
我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足够面对任何分离。结果在这次的生病中,我经验到了依旧脆弱的自己。
曾经我在书本或者其他地方猜测自己,花了很久很久的时间。
现在,我经验她。
她还不完美。但我全部接受。因为此刻的她就是我的全部。
又一次哭泣。在深夜。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听到一首歌,收到一句问候,灵魂终于回归身体。热泪顺着眼角汩汩流出。即使睡觉,也要拉开窗帘,以便随时能看到外面的世界。这里的夜,能看到星星。好想宿在外面,睁眼就能看到漫天繁星,还有墨蓝色的云。不过现在已经很好。
我看到自己一点点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