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瘾(19)

  每天我都有情绪的起伏变化,因此我每天都会感觉:我有小情绪了。每次我看到楼下的现实生活,我就头一点,回到我的创作世界里头去。我想要的精神交流,粒没有。汽车人更没有。心里没有点高于现实的东西,就像是在阴沟里打滚,日复一日地绝望着。阳光下,钢化玻璃外的反光与尘埃,令我看不见楼下的店面,人,汽车,形状与细节都模糊成了粉状颗粒。

  我会不会有天爱上汽车人,连带着他们的不同颜色和造型的金属外壳?这两个个问题让我很烦恼。汽车有个特点,就是他们的颜色太平均了,有没有变化的颜色,这种平均的颜色使我不能够信任,相信汽车人真的存在,我常觉得他们是我头脑里的反对我、骚扰我的怪物。恰如人眼里持久的平均的温柔,我是不相信的,我觉得有变化的温柔,才是值得相信的。

  有时我会突然心生警惕,也许汽车人是我讨厌的那种不注重身材和头脑精进的人。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大腹便便、力求表现出利落能干的“大叔”,故作直接和洒脱,以及不经意的真诚。我也讨厌那些为了表达善意以及习惯了吃吃笑的男人,他的笑,似乎是从喉咙里打了个挺“咕噜”出来的。

  黑夜来临前,我在担心我的前途。我果真是前途未卜。我知道,当一个人处境不是特别好时,有人会以明亮发光的汽车来诱惑人,以示自己多么有钱,每种车摆在那里,想要查价格,大致的价位是能查出来的。

  有些人开起车来,要极力摩擦,发出巨大的噪音,听起来像是暴发户,真正酷炫的人,是不会停留于这个街道,来回穿梭,折返的。

  楼下的每个汽车人都比我有钱,我的卡里只有几百。但这才让我恐慌。我不怕我对人多方式多么让我吃惊,我只会害怕别人,我已经想要要怎么做了,而别人呢?他们可以以爱情来骗我,可以以金钱来骗我。所幸虽然我的心胸是敞亮,但是我也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是否敞亮,我并不崇拜那些经验深厚的老道做派,稳妥行事,如果我愿意,我也能做到。我觉得一个女人和男人谈恋爱,摸清楚这个男人的职业性质和历史也非常有必要,尤其是你要开始崇拜他的时候,千万弄清楚,不要闭眼。

  也许有些汽车人以为他们对我了如指掌,但他们不知道我在看什么书,不知道我在查什么资料,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不知道我知道了他们多少事。也许他们在听到我的歌声时,面露纯粹的感动,但那只是刹那间的烟火,很快就湮灭在他们的本性之中。

  这些人无法用语言游戏来欺骗我,只要他们能说话,他们就骗不了我,被他们那先发制人的想要看透人心的眼神盯着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因为除了让我讨厌他们,并不能给我留下可以悦纳的好印象。语言是不确定的,就像汽车里的人一样,假如不知道那一个个是谁,那就是不确定。爱一个人,最起码要了解他的外在和心灵,也许不必特别深入,但有些基本的待人接物的事情和观念问题, 决定了两个人是否合拍。而爱情要在这两个问题上有个确认的过程,如果无需爱的话,无需看清这人涉及爱的许多东西,只需考虑这人对我有什么意图,无需确认爱这个技艺。

  恐怕汽车人不知道,我不会爱上一个连是否愚蠢、是否带着某些意图等这些问题都不确定的人,因为不了解,不安全,我不愿意为一个我连最基本需要了解的情况都不了解的人搭上我自己的全部。飞蛾投火,那是本能,而警惕危险,是我的本能。

  我总感觉他们是我妈妈被我阻退后,新一轮的监视者。我总是害怕不敢显露我的本性,我一天下来每个阶段,比如,清醒——困倦——清醒的过程,有不同的表情,不同的生理反应,抖腿,惺忪着睡眼,吃零食吃水果,到处晃悠,上厕所,看一看我的花和树。开花的时候我会很兴奋,兴奋无亚于喜欢的人从楼下店前经过,冲我抛那性感的注视的带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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