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高考季(7)】——任重道远
一年一度的高考结束了。
昨天出去吃饭时,餐厅里有一个班级的学生们在吃散伙饭。一群人很是热闹,吵吵闹闹的在互相灌酒,喝完酒后一群人醉醺醺的在厕所门前抱头痛哭。
这让我很感慨,因为眼前的这番场景和当初我的散伙饭简直一模一样。
而昨天刷微博时我还看到了一则好笑的消息。
高考结束的那个晚上,贵州一网吧内惊现一名刚考完的“大神”,直接抱着被子进网吧,看样子是准备着“决战到天亮”了。每年高考后,我们总会看到很多高三学生解放狂欢的消息。每一年也都会把我拉回当初的场景中,都会觉得特别的可爱。
可最近居然有点恍惚,明明还觉得我的高考好像还就在昨天,可突然意识到,我已经高考完多年了。
而多年后再看着他们的狂欢,作为一个恶趣味的人来说,已经不会再想到“羡慕”一词,而是很想骂一句:“很傻很天真”。
曾经,我们都觉得高考是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坎,迈过去后,前途就会是一片光明,未来也终于可以靠着我们自己把握。
再也不会有比这更难的事了,再也不用被父母掌控,我们终于可以大展拳脚,活出自己喜欢的模样了!
可恍恍惚惚中才明白:
你所告别的,或许恰恰是你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多年过去了,可我对我的高考还是记忆深刻。
还记得我那年的数学据说是江苏全考生的噩梦葛军出的试卷,很多考生出了考场就开始痛哭,当然对于我这种数学学渣来说,试卷难其实是个好消息,因为我不会的题目,别人也都不会。
还记得语文作文题目是《忧与爱》,可据说有人看成了《性与爱》,也让我期待了多年,也没看到《性与爱》的原文。而我当时洋洋洒洒,作文纸差点没够我写......
还记得那时高考结束后,原本以为会像电视剧电影里一样撕书、狂欢、喝酒、网吧通宵,浪到飞起......
可是随着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监考老师的一句“恭喜你们解脱了”后短暂的欣喜后,我开始陷入了恍惚之中。
突然觉得什么好像都跟自己没关了,变得特别迷茫。没了高考,生活中好像突然丧失了“目标”。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不是欣喜,而是有点无措。
书也没敢撕,因为害怕万一要复读了呢?兴奋也没有,一群同学特别淡定的返校开了班会。回到家躺在了沙发上,无论是上网、看电视、玩手机爸妈也都不管了......
没有等来狂欢,特别平静的回家吃饭睡觉。那晚很晚才睡,可第二天还是在平时的生物钟时间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眼都没睁开的伸手去拿衣服,套了一半发现我好像不用早起了......
之后在等成绩的时间里,我们开始麻木的复制着电视剧里的情节,开始和同学们聚餐、唱歌、喝酒......
当初说“一毕业就要去把老师揍一顿”的学生们,换了一种方式,在散伙饭那天合起伙来把老师灌醉了。搂着老师哭喊:“我一定会每年都回来看你!”
喝到最后,班里的女孩子开始抱头痛哭,一个我基本上没怎么说过话的女孩子抱着我坚定地说:“我们一定不要断了联系!”
可是,自从毕业后,我们再也没见过老师。而之后,除了在散伙饭的那天,班里的58名同学,再也没聚齐过......当初说这一定不要忘记我的人,现在几乎都断了联系。
热爱打游戏的男生在网吧通宵了好几个晚上后,拨动着鼠标对着我说:“突然发现,上网还是背着老师和家长偷跑出来玩才有意思。”
原本以为会撕掉的书堆进了地下室,三年来所画的堆起来有半米多高的画,在我强烈抗议声中,最后全被我妈当废品卖了......
还有许多许多......
现在想起来好像还就在昨天,但其实已经离我很远很远。记忆已经慢慢模糊,好像已经和我们的生命无关了。
曾经我们总觉得过了高考我们就解脱了,可当真的爬过了高考的那一刻,你居然会开始恨自己,恨自己居然开始怀念!怀念那之前曾厌恶的高中生活!
我想每一个还未读大学的人都从过来人口中听过一句话:“上了大学才知道,还是高中好。”
这句曾经让我嗤之以鼻的话,在我进入大学一年后,原封不动的送给了我的学弟学妹。
在我读大学的四年里,n个时刻我都在想念高中,甚至还愿意再重新读一次苦逼的高三。
后来我想,可能是因为大学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
你的同学不再是和你有着相同生活环境、方言、文化习俗的人,而是来自五湖四海,存在着地域差异、性格差异、语言差异。你会发现因为这些原因,有些人你真的很难和他们相处。但是无论你多么的讨厌他们,你还是得学会忍。
你们不再有固定的教室,固定的位置,固定的同桌,最熟悉的只有你的舍友。如果班级人数多的话,一学期下来,甚至有的同学都没怎么说过话,甚至可能名字都叫不出。
而在大学毕业后,同学们也大多都回到各自的家乡,天南海北,想要再相聚一次真的是太难太难......
不再有班主任每天跟在你们的身边,监视着你管教着你,逼着你学习交作业,可能你只会在开学和放假的班会上,才能见到他们。
老师不再会逼迫着你学习,做作业,背单词,不再管着你在上课的时候是不是在开小差。周围的同学上课时开始明目张胆的玩手机打瞌睡。逃课、抄作业、睡觉、追剧打游戏......
有人说能成功走过高考这座独木桥的人,都不会太差。但是这些不太差的人,却往往在大学中开始两极化,最终在现实面前败下阵来。
有的人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的每一天都过的无比的充实。
可更多的人会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怎么去学,只能随大流的去浪费时间,整个人都变得懒散,慢慢的,当初的激情和梦想都扼杀了。
你会慢慢的被同化,想要努力还可能被同学们嘲讽“假积极”,你开始恍惚,是不是这样的“颓废”才是大学该有的样子?
有人说,大学就是一场“模拟人生”的游戏,让你在真的进入社会之前,先来个过渡。
可是巨大的落差往往会打击得你头破血流。在漫长的学生生涯,我们总觉得高考就是最难最大的挑战,能考入大学,进入好的学校和专业,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可是在之后才知道:
高考其实就是人生的一把标尺,将一拨人划进了大学,将另一拨人划进了社会。而人生的那本书,其实是从高考后才是真正的开始。
你觉得你自由了,可其实从那开始,你才是真正的开始被生活、现实所禁锢了。
而当真正的进了社会,当你面对高昂的房价,低廉的工资,无止境的加班,破灭的理想,郁郁不得志时,你会更加的开始怀念过往。
这个世界往往和你曾预想的不一样,它只会一刀刀扎进你的心,逼着你面对现实,逼着你清醒过来。
长大其实是一个扫兴的过程。
很不想承认,但现在才觉得,真的很有道理。
曾经,我们可能是老师家长口中的那个“突出份子”。同学被欺负了可以带头上去打架,有不同的想法敢直接跟老师主任争吵,遇到不公平的事可以做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那个时候的我们,世界里是非黑即白。可只是短短几年,我们长大了,可世界往往也被灰色蔓延了。
看待事情的观念就无法完全“独立”
不敢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别人夸赞你也只会不好意思的推脱
而出的反驳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
伸手想要阻拦的动作悻悻然的缩回去
即使是遇到糟心事也会叹口气说:算了吧
我们变得圆滑世故,学会了谦和推脱,油腔滑调。害怕的多了,考虑的多了,斟酌的多了,可好像也把自己给丢了。范顺赞摄影师有一系列的作品,名叫《现实给了梦想多少时间》。里面有一组图中,人物上半身是他们的梦想,而下半身,是他们现实的生活。
或许这才是现实用时间给我们解读的“成熟”真正的含义吧?
在人生这场长跑中,高考其实只是很微小的一个存在。你将会遇到比高考难上百倍千倍的事,你可能比高三时更努力,可却有很多事,不是只靠着努力就能成功了,有很多事,你无能为力了。
我们用初中三年去盼望高中三年,用高中三年去憧憬大学四年。可最后往往却在用大学四年去怀念中学六年,用我们的一生,去奠基我们的青春。
为什么?
因为只有在千帆过尽后,才知道,最值得怀念的恰恰是那个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懂,对一切充满着斗志、希望的自己吧?
革命尚未成功,同学还需努力!
丁俊贵
2018年6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