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悻悻然回到家里,他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古中平往地区纪委写信要求派人调查他的问题本来就够恼火的了,不过这件事问题还不大,一来地区纪委有他的人,二来由于他的精明和几个贴心知交的拔刀相助,古中平在连续的免职、桃色事件被拘留的压力下,恐怕不自杀就够万幸的了,他不会有心思再去捕风捉影地怀疑他了。但倒霉的是,今天晚上本来可以趁苗芳之危和他的权势手到擒拿的好事叫花花给搅黄了不说,黑暗中他还把花花当作苗芳,而且把手……嗨,这真够他损气的了,到底是自己的闺女,而且都十九了,明天见了她面子上就下不来。他和衣躺在床上一支接一支地薰着烟,他好像只有在这时候头脑才稍微清醒一些,才有心思去回忆一下这二十年所走过的路程。
二十岁那年他在安徽老家考上了南京大学的土木建筑专业,全家人都为他高兴。年迈的老父亲把一头只有十斤重的猪卖了给他拿盘缠,老母亲把下蛋的鸡宰了给他做他最喜欢吃的鸡肉丸子。特别是和他刚结婚不久的妻子阿彩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她默默地为他准备着一切,大的到被褥衣着,小的到一块手帕,她都精心地为他想到了。离开家的那一天,妻子默默地送他到村外,他几次劝她回去她都不肯。最后他干脆来了一个绝招,你不回去我就不走了,她才不得不停下来,恋恋不舍地拉着他的手看着他。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他安慰她。
“你,你可不要把我给忘了。”她低声说着。眼睛一直盯着他的眼睛。
“看你想到哪里去了。”他笑起来,他的确未曾想过上了大学就要抛弃她。
“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你那未出世的儿子。”她羞怯地低下头去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啊,我有儿子了,”他疯狂地抱住了妻子在她脸上狂吻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也许是女儿。”
“女儿我更喜欢……”
……
一个人活在世上也许对自己要走的路永远是一个未知数。尽管大多数人不承认这一点,但到后来总难免有些人要以事实来推翻自己的初衷与誓言。须知誓言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种潜在的欺骗与背叛。第二年,宦海就与同班的一个叫花迪的姑娘热恋上了。他们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课余时间出入在公园,俱乐部和舞场,很快就踏上了幽静而偏僻的林间小路。这一天他俩又在晚饭后来到了校园外他们熟悉的小树林里散步,花迪紧依着他慢慢地向前迈着步子。
“唉,海,你猜我要对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爱听和听我的是不是一回事。”
“那当然,我爱听你的就是听你的呗。”
“那好吧,我对你说,我想休学了。”
“别胡说了,”宦海煞有介事地伸手在花迪的头上摸摸,“一切正常,没有发高烧啊。”
“真的不骗你。”花迪认真地说。
“那,那是为什么呢。”
“为了爱你呗。”
“爱我也不能休学啊。”
“你懂个啥,”花迪佯嗔地扭动了一下身子,“你们男人就知道……一点也不细心。”
“我还不细心,你心里想的一切我都知道。”
“那你快有儿子了知道不。”花迪低下头。
“啊!”宦海猛然站住了脚。
“也可能是女儿。”
“那,那。”宦海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那就好了是吧。”
“好什么啊,你还是打了吧。”
“啊,你就这么恨心,这可是你的亲骨肉,咱俩爱情的结晶啊。”
“可是我……”
“可是你是有老婆的是吗。”
“你,你怎么又胡说开了。”宦海强装出笑脸掩饰着。
“别哄我啦,我早都看过她给你的来信了,海,我不嫌,你跟她离了就成,我等你。”
“要真能那样就好了。”宦海松了一口气用手摸去额头上的冷汗。
“我们也只有那样了。”
“要是离不了呢。”
“只要你愿意肯定能离,”花迪拉下脸来沉沉地说,“要是你不愿意,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我就要去告你,结算你在大学里的伙食账,何去何从,你看着办吧。”
“你别急,你别急,我办,我办。”宦海真地犯起难来了。
几个月以后,花迪在市人民医院托人开出一张病休建议书离开了学校。宦海也趁暑假之机回到了家里。当他提出要与妻子阿彩离婚的打算时,父亲气得要揍他,母亲一个劲地骂他没良心,要是他敢与阿彩离婚,她就死给他看。而阿彩呢,只是一味地哭泣,她讲不出任何话来。好像这个伤心的时刻她早就在等待着似地。当宦海进一步讲明事态的严重性,说如果离不了婚就得坐班房时,父亲一下了蹲在地上抱着头不说话了。母亲也站在那里不再骂他。而阿彩却止住了哭声反倒平静下来。她从床上抱起已经半岁多的女儿恬静地对二位老人说:“爹,娘,就叫他去吧,咱们在家里就和这个没有爹的孩子过吧。”
“阿彩,女儿她……”宦海上前一步想从妻子手里接过他还未见过面的女儿。
“你别动,你走你的就行了,以后你会有更好的家,会有更好的女儿和儿子,我除了二位老人外就只有这个孩子了,我知道应该怎样把她带大成人。”阿彩一转身走到床前背朝宦海坐了下来。
“那你就走吧,以后再也别回来了,我们权当没有你这个儿子,可我们不能没有阿彩这个媳妇。”母亲似乎也平静下来了。
“妈,我从今以后就是二老的亲闺女,你只要不把女儿赶出这个家就行了,我好好地孝敬你老人家。”阿彩说着哽咽起来。
“嗨,我怎么养了这么个孽种,早知有今天还不如一生下来就把你扔到尿盆里淹死呢,还供你上什么大学。”父亲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看也没有看儿子一眼就走出门去。
……
宦海大学毕业以后分到山西工作,这时候已经是他妻子的花迪带着女儿花花一直跟随着他先后辗转了好几个单位。后来省里在筹建河东化工厂时他被古中平物色上了,于是花迪第二年又跟随宦海来到了河东化工厂。花迪当年休学时本来只打算休学一年,当她把孩子生下来以后留给母亲悄悄地抚养她再去完成她的学业。但是纸里包不住火,校方知道了她的真实情况后就把她除名了。因而她很是遗憾地失去了童年时代的远大理想,就随便找了个一般的工作。不过她并不后悔,她为她终于得到了宦海这样的一个丈夫而感到满意和欣慰。
然而人有旦夕祸福,就在他们打算就这样度过一生的时候,突然赵公元帅光顾了宦海。那一天他正在基建工地上与探墓工小刘探基地,忽然被一座不同寻常的墓穴吸引住了。好奇心促使他大着胆子从塌陷的墓洞里,钻进了用砖砌成的墓室。当他打开手电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惊呆了。在墓室的四周,在棺木上面和旁边摆满了光彩各异、造型罕见的殉葬品,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座陪葬品价值连城的古墓。他急忙返身钻出墓穴再作打算。可是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探墓工小刘已经站在他的身后同样瞪着惊呆了的眼睛打量着墓穴里的一切。
“小刘,走,咱出去再说,把这个口堵上,先探其它地方。”宦海看此事已无法瞒过小刘就索性来个不分你我,小刘会意地笑笑就随他钻出了墓穴。
古物很快就从地下转到了宦海的家里,这些工作是在他的配合下,由小刘在一个晚上完成的。为了万无一失,那天晚上他把妻子花迪打发到外地去为他催基建材料去了,被洗劫了的古墓第二天就填土夯实了。这一切进展得是那样地顺利,当宦海的情绪安定下来以后,就通过小刘的关系找来了一个大走私商贩。第一次他只出手了一只小小的镶金玉香笼,走私贩就给了他两万人民币。他这时才意识到这个小香笼的真正价值绝非两万元,也意识到了这批古物不能轻易出手的经济价值。然而这时候麻烦也来了。小刘非要与他平分秋色不行,理由是他为了这些东西出的力比他要大得多。可是宦海怎么能干呢,如果不是小刘紧跟着他钻进墓穴的话,这哪里还会有他的份呢。可是如果他不答应小刘的条件,小刘又扬言要报告给政府。无奈,他与小刘平分了第一次出手古物得到的两万元,其它的条件也只好暂且答应下来。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暂不出手。后来那个狡猾的走私商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与他在暗地里结下了莫逆之交,并花高价雇了两个精通武艺心狠手辣的人作为他们联系传递货物的贴心人。为了他们共同的利益,为了他们能从中得到更多的好处,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两个被雇用的联络人员在小刘家喝过洒后,探墓工小刘就突然自杀了。而宦海的那一场虚惊却是亏了古中平的权力和愚蠢才化险为夷的。不久妻子花迪对他与一些她从不认识的人,老是鬼鬼祟祟地交往提出了怀疑。他只好胡乱应酬着,同时他也感到女人是男人们干成任何一件事情的阻碍,无意中他把这种情绪就流露了出来。不久妻子在一次乘渡船去河南出差时,因渡船出事在河心沉没,妻子也就与其他的不幸者同归于尽了。尽管宦海并没有打算这样做,然而他却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后来他对他那几个朋友发脾气说,“死一个老婆倒没有什么,就像身上穿的衬衣一样,扔掉一件再拿来一件就是了,可是你们这样做实在是太笨了。”他那几个黑道上的朋友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说。不过他们都反对他在把那批货物全部出手之前再找老婆。和他最贴心的那个走私商经常开导他,老弟只要有钱,要老婆干什么,只要有钱,处处有新房,夜夜换新娘。从此以后宦海也就心安理得地与女儿花花维持着这个不健全的家庭。另外宦海还有一个高主意,就是注意密切上层的关系和扩大自己的权力。他常常暗自赞赏自己的聪明,因为只有他才知道,在共产党领导下只有具备了这两条才能成为一个真正自由的人,才能永远地为所欲为……
咣地一声响驱散了宦海对往事和回忆。他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原来是女儿花花摔门的声音。他看着女儿那阴沉沉的脸很不自在地笑着迎过去:“哦,花花回来了。”
“我回来又怎么啦。”花花气呼呼地也不看父亲一眼。
“你说咱们吃什么早点吧,爸爸去准备。”宦海以十分爱怜的口气与女儿商量着。
“我准备到附近去找点野草回来。”
“哈哈,看把我闺女能的,那野草是人能吃的么。”
“把手伸到女儿的裤衩里是人能干的么。”
“你,你,那,那。”宦海气得说不出话来。
“要扒灰就在自己家里扒得了,竟然扒到别人家里去了。”花花一边说一边无目的地摔打着东西。
“我是你爸爸!”宦海气得满嗓子吼叫着。
“你值得起么,像你这样的爸爸撒一泡尿就能捏一窗圪台。”花花巧笑着用奚落的口气说。她用眼睛紧紧地盯着父亲,自从母亲落水死亡以后,爸爸对她一直是娇惯的,她从来没有怕过他。
“好好,昨天晚上是我不对,不过谁知道你会跑到人家那里去睡觉呢。”宦海看看与女儿来硬的不行就变换了口气。
“啊,怪不得我说人家苗芳愁眉不展地,原来你早就打人家的主意了,”花花歪着头向宦海逼近一步,“昨晚上要不是我在苗芳那里,你就把人家给毁了。”
“这哪里能叫毁呢,”宦海强笑着,“你看你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人了,爸爸总不能一个人生活一辈子没个人照顾吧,我想……”
“啊,你想给我找个后妈。”
“这一步总是要走的么。”
“你不觉得苗芳的年龄稍微大了一些么。”
“不管怎样,她还总是比你大一岁么,再说现在社会进化了,谁不想找个年龄小一点的……”
“爸爸。”花花打断了父亲的话,怪模怪样地冷笑着。
“啊。”宦海微微转过身来等待着女儿的下文。
“你干脆把我娶下算了,我不是比苗芳还小一岁么,再说现在兴的就是娶小老婆。”花花说着突然拉下脸来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你,你,你是有心要把我给气死!”宦海气得浑身发抖,顺手从桌子上掂起来一个冷水杯就向花花砸过去。这时候,突然门开了,正要跨出门的花花急忙往旁边一闪给进来的人让路,只听啪地一声,飞过来的冷水杯正好砸在刚跨进门来的潘成龙头上,冷水杯碎了,玻璃渣子哗哗啦啦地落到地下,冷水从潘成龙的脸上顺着脖子灌了下来。潘成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头脑里嗡地一下身子一晃就摔倒在地上。宦海先是一愣,接着啊地一声赶快跑过来去扶潘成龙。花花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她笑得是那样地豪爽和开心,并无所顾忌地跑进屋坐倒在沙发里翻滚着。
“嗨,花花,你开的这是什么国际玩笑。”潘成龙懵然中从地上坐起来。他用手从额头上摸一把,稍稍安静了一些,他抬起头来啼笑皆非地看着站在他身边的宦海。
宦海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就跨出门去离开了这个尴尬之地。
“嗨,”潘成龙看厂长离开了家,花花又是没完没了地疯笑,情绪立即好起来。他也不管头脑里仍在嗡嗡作响,也不去管他还半躺在水和玻璃渣子中间,就拖着哭腔用小城故事的曲调唱起他即兴胡诌的词来:“你家的事真多,充满苦和乐,冷水杯子砸过来,吓我一哆嗦,女儿笑,爸爸火,到底卖的什么药,早知这样我不该来,白挨一家伙。”
“唉,我说你还是快起来吧我的大办公室主任。”花花止住笑上前去扶潘成龙。
“托你爸爸的福。”潘成龙苦笑着从地上爬起来。
“亲爱的,你今天是代人受过,就忍了吧,好歹还没有被砸死。”
“啊,我是亲爱的。”潘成龙惊喜地望着花花。
“当然是了,在我心里你早就是了。”
“那昨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呢。”
“就为了今天早晨让你的脑袋经受一下冷水杯的考验。”
“那就为我的脑袋经受住这次考验来庆贺一下吧。”潘成龙摁下录音机的放唱键,拉住花花的手,踏着销魂的音乐在地板上疯狂地旋转起来。花花心里一阵陶醉,她轻轻地倒在了潘成龙的怀里,任凭他带着她飞旋到任何地方去。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暴露出如此轻柔与温顺的女性特征。
在通往河东化工厂的小路上,古中平和妻子任爱莲提着一篮子菜互相搀扶着蹒跚地向厂里走着。古中平上气不接下气地,但却是乐哈哈地哼着小调:“米到到到……法来来,老头子背着……老太太,到,街上去买菜,摔个跟头起不来。”
古中平显得十分困乏地一屁股坐到路边,哈哈地笑起来,篮子里的菜也洒了一地,任爱莲怪嗔地一边从地上往回拣着菜一边埋怨丈夫:“你真是死鬼作乐呢,穷高兴什么,都是要死的人了。”
“唉,我才五十岁怎么都是要死的人了呢。”古中平止住笑很认真地说。
“反正,反正我突然感觉到你老了……”任爱莲忽然哽咽起来。
“那,既然我已经老了你还相信那天晚上的事是真的。”古中平半开玩笑地捅了一下妻子。
“我,我也不知道,”妻子叹了口气,“不过,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怪你。”
“唉,你这个和稀泥的把式。”古中平说着又哈哈地笑起来。任爱莲抹一把眼泪露出微笑靠地了丈夫的肩头上。
“站住!”一个恶狠狠的声音使古中平一惊猛地抬起头来。在离小路不远的乱树棵子里一个男人正在拼命地追赶着一个姑娘,姑娘披头散发地在树丛中极力躲闪着。“你,跑不了啦。”又是一声恶狠狠的声音。
“干什么的!”古中平大吼一声从路边一下子跳了起来就向小树林里扑过去,小树林里的两个人都一惊站了下来。那个男的一回头撒腿就跑。古中平心里一愣,这个人怎么这么面熟呢。啊,这不就是那天晚上带头捉他奸的那个人么,可是这个人明明不是这个厂里的啊,他为什么总是缠着河东化工厂不放呢。古中平突然感到其中一定有什么奥妙。
“古书记。”那个姑娘突然向她扑了过来。
“啊,是苗芳。”古中平也惊奇地叫了一声赶忙迎上去。可是苗芳又突然站住了脚步,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在古中平身后走过来的任爱莲,她慢慢地低下头去。
“苗芳,你这是怎么啦,”古中平走过来急切地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苗芳怯生生地说。
“啊,你的胳膊怎么流血了。”古中平这时才发现苗芳的左袖子上有一个破洞,鲜红的血从那里渗出来,顺着手臂往下流着。
“没,没有什么。”苗芳慢慢地转过身去往厂里的方向走去。
“走,我送你上医院。”古中平上前要去扶苗芳。
“不,”苗芳猛地转过身来,接着又低下头去低声说,“古书记,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自己能去。”
古中平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得可怕。这时任爱莲走到苗芳跟前替她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轻声说:“苗芳,就让他跟你一块去吧。”苗芳抬头用感激的眼光看着任爱莲,两滴泪珠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古中平像对待孩子一样,上前扶着苗芳说:“咱们还是快走吧。”
苗芳点点头顺从地和古中平向县城医院走去。
“古书记,你迟到了,”潘成龙笑嘻嘻地对踏进办公室的古中平说着,“两点半钟上班,你看现在都两点四十了。”
“啊,我有点事,上县医院去了一趟,没有能够按时赶回来。”古中平抹着额头上的汗珠向潘成龙解释着。他多年来养成一个习惯,对任何一位领导都是尊重的。自从他被免去副厂长职务以后就留在厂办打杂,刚提升为厂办主任的小潘自然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厂长刚才还来检查过,厂里早就有规定,凡迟到五分钟者记旷工半天。”
“这……”古中平不知道应该怎样来向潘成龙解释才好,他不愿意说出他送苗芳上医院去的事来。
“古书记在台上的时候不是也强调劳动纪律么,”潘成龙很客气但却不容置辩地说,“我兼着咱们办公室的考勤工作,你要知道我也作难。”
“噢,那好,你就记半天旷工吧。”古中平猛然开朗地笑起来,“今天下午干什么,你就分配工作吧。”
“咱们办公大楼的厕所,因为中午突然停水好多都给堵了,明天地区还要来检查卫生,不巧的是下午我还得给厂长汇报工作,你就把这个事给办了吧。”
“那好,”古中平愣了一下,就痛快地应着到外面去找工具,准备去疏通堵塞了的厕所。当他跨出办公室的房门时突然感觉到浑身一阵酸痛,他踉跄了一下,伸手在腰里捶了两下又继续向前走去。他心里暗暗打算着,在下班前一定要把这四层楼里所有堵了的厕所全部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