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骚——一曲以大海为主题的人性至善的赞歌

高高耸峙在悬崖之上的灯塔,包裹在山顶翠绿之间的神社,这是一个发生在如世外桃源般海岛的故事。质朴善良、眼眸深沉的本地青年新治;美丽活泼、眉宇娴静的外来少女初江,一次仿佛神灵安排的巧合相遇,促使他们互生情愫,相识相爱。然而,神灵的恩赐并不是一帆风顺一蹴而就的。尽管青年和少女在岛上步步留心,时刻谨慎,但是无心之失仍旧是避可无避。倾慕着青年的东京女大学生千代子,以及同样垂涎着初江且骄傲自满的纨绔子弟安夫,一场由妒忌引发的混乱,搅乱了青年和少女原本清淡甜蜜的生活。岛上的民风善良淳朴,但与世隔绝般的环境总是需要一些当地的流言传闻来点燃话题。经过好一阵子的忍耐和沉寂,新治终于获得了初江父亲的认可,两人如愿结成连理。

故事的结局是圆满的。但是,笔者也有一个小小的疑惑。小说末尾的最后一句话“然而,这时青年耸了耸眉毛,他很清楚,闯过那次冒险完全是靠自己的力量。”恍惚间让人不明所以,这句话有没有什么隐含的深意呢。按理来说,新治应该会感谢初江给予自己的勇气,以及照片给自己带来的庇佑。不过希望是我多想了,善良的人们理应拥有美好的结局。

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除去某些悲剧的小说故事不谈,三岛的这则纯爱故事,笔者认为在某种细节上很好地体现了这一点。首先谈谈新治,作为故事的男主人公,作者无疑将其性格里蕴藏的善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论前期对平常事件的描绘,还是末尾的英勇事迹,均彰显了新治的善良与勇敢。但是在某些细节之处,也表现了这位青年善良的特性。在沙滩上第一次见到初江后,新治会因为当时有失礼仪的凝视而感到羞愧;时不时往灯塔长家送鱼,是为了报答此前的恩情;在第一次向神灵祈祷时,青年会将自身实际的愿望留到最后,甚至担心神仙会为这种随心所欲的祈祷而怪罪;暴雨中的约会,新治最终压制住了自己的下体冲动,对初江的道德洁癖有起码的尊重;面对安夫的四处造谣和不明真相的群众的议论,并没有愤怒和自恼;信件被船友拿来开涮和哄笑,青年那足够包容的内心反而得到了片刻舒缓。所有的这一切,都表现了新治内心的至善,更是他无形中广结善缘的一种解释,这也是为什么龙二、十吉都主动帮他出主意,以及村里的海女不会因为他的出身而认为他配不上初江,反而更青睐于他。新治懦弱么?他能在最后关头挺身而出,比起平日里牛逼哄哄的安夫,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新治愚蠢么?在面对千代子的疑问,不善言辞的他能给出救赎对方的答案。虽然在见不到初江的日子里,他也会无助,思虑得无所适从,但他没有过内心的恶念。像新治这样的男人,现实中几乎是很少见的。很多人自封或被别人封为老实人大善人,内心的肮脏和恶意却时不时在脑子里浮现。有的人,婚姻受阻时,表面上不敢反抗长辈,说尽好话,背地里却坏话说尽;有的人,到了床上,完全不顾对方的感受,只想着把自己的本能冲动解决;有的人,平日里表现得正义无畏,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起心动念,必有吉凶,一个真正的至善之人,是不可能动恶念的。拥有良好的德行,才能广结善缘,四遇贵人,逢凶化吉。

再来说说新治的母亲。虽然作为故事里的配角,但是身为男主人公的母亲,戏份也远比其他配角多一些。相信有部分读者可能会反感十二章中母亲自作主张的登门拜访决定,以及回家后与儿子的争执,甚至在哭诉中隐瞒了最后自己的一腔愤言。虽然在紧接后一章的捕鱼竞赛中,两者的关系得到了缓和,当然这其中的主要驱动力是初江。笔者认为,新治母亲作出的行动虽然欠妥,但在其角度上却是合乎情理的。身为一个孤岛上的寡妇,儿子自然是他的全部。新治陷入情绪低谷期的那段时间,母亲当然心急如焚,而且她的动机也是正常的,鼓足勇气登门拜访只为解决儿子的婚配问题。引起她突然愤怒的一点在于照吉闭门谢客的行为,这无疑对她的自尊打击很大。倘若照吉下楼,并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这件事目前没门,她也决不会生气,至多是悲伤难过。至于隐瞒自己最后的怒言,这则为正常的人性弱点。现实中诉苦的人,往往会淡化不利于自己的那一面,尤其是在面对情侣矛盾问题的时候。“我知道我也有些地方做得不好,但是她/她…….”诸如这样的话语在生活中比比皆是,殊不知恰是那“有些地方”使得争吵不可开交。能够隐瞒或淡化说明当事者还是知道羞耻的,而有的人却是浑然而不知,仿佛过错永远在外界。其实这位淳朴的寡妇,也是有令人佩服的优点的。小说开头部分说母亲嘴严,从不在饭桌上提别人家的事,后文也提到她不喜欢在海女下水季节里围着篝火议论别人家长短。这一点,对一个上年纪的住在相对闭塞的乡村或海岛的妇女来说,是不可多得的。至于在外头毕恭毕敬,见到邮局长夫人也跪坐行礼之类的,这或许是日本式母亲在外头的社交礼仪吧。

最后聊聊本作的女主人公,初江。区别于这本小说的蓝本《达夫尼斯与赫洛亚》,作者对初江的用墨并没有新治那么多,早期对初江的描写更多的是从新治的视角出发。毫无疑问,初江是一个美丽善良,不卑不亢,情商又高的海岛姑娘。抛开其感情线不谈,作为村中首富的女儿,刚到歌岛来,便能讨得众海女的喜爱。第六章中,透过灯塔长夫人的内心活动,也体现了初江乖巧可人的人品。面对安夫的强暴,初江并不像某些日本文学中常见的暴力顺从者,而是向安夫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之后更是捡起石块寻求自保。在新治与母亲争吵的事件中,初江给新治的信中刻意隐去了母亲最后离开时的牢骚,而在后面的捕鱼竞赛,初江最后的礼让行为更是将其性格的善良,情商之高表现到极致。当然,这些可能源自初江对新治的爱,但也正是这内心发自真诚的善良与爱,才让她的心能包容这所有的一切一切。相比于新治的真实,初江更像是一个近乎完美的角色。

从这个角度分析小说,未免肤浅了些,有点儿类似中学的道德教育课。《潮骚》所要表达的美学思想,更值得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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