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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顾军门别墅。
囡囡早已在别墅门口台阶上张望着。
她今天身着一件簇新的浅蓝色格子棉布小旗袍，外罩一件长款的宝蓝色呢子大衣，一双擦得黑亮的黑色小皮鞋正踮起脚尖：“大哥哥，婉茹姐姐来了。”
听到她的“呼唤”声，李昆皱着眉头出来，见自家军门和囡囡口中的“婉茹姐”已并肩走了过来。
他倒不介意囡囡这么叫他“大哥哥”，他只是怕自家军门不高兴而已。
因为如果赵婉茹和自家军门差着辈分，惨的是自家军门。
眼不瞎的人都知道自家军门对眼前这位赵小姐不一般。
李昆只好尽量忽略掉囡囡对他(她)的称谓，牵着囡囡的小手迎了上去。
“军门，赵小姐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了。”
囡囡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下挣脱李昆的手，走到赵婉茹面前，一把搂住她：“婉如姐姐，走，我带你去。“
赵婉茹尴尬的看了顾清风一眼，顾清风却先走到李昆面前：“都在外面杵着干什么？”
“是，军门。”李昆自认为明白了自家军门的意思，心领神会地点头。
看到李昆这副表情，顾清风用眼神瞥了他一下，就先进入了别墅内。
李昆见自家军门脸露不悦之色，赶紧很狗腿的紧跟着自家军门身后。
囡囡却很不屑一顾地白了两人的背影：“婉茹姐姐，走，我带你去二楼。“
赵婉茹心里早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驰。
这是什么跟什么嘛？我是来教钢琴的，不是“卖身”的。
可她有任务在身，只好由着囡囡牵着她的手走进别墅，上了二楼东边的第二间卧室。
囡囡很开心地推开卧室的门：“婉茹姐姐，你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赵婉茹顺着囡囡看去的方向，果然，卧室的床上摆了一个超大的卡通枕头。
囡囡又转身抬头看着赵婉茹，眼睛亮闪闪的：“这是我要舅舅帮我们定做的，我和你一人一个。“
她的小手指了指床上。
“囡囡，你练钢琴的时间到了。”顾清风和李昆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上来。
“不嘛，我要和婉茹姐姐多聊会。”囡囡嘟嘟小嘴，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三个字。
顾清风朝李昆使了个眼色，李昆便心领神会。
“囡囡，你是想你婉茹姐姐永远都住在咱家里吗？”李昆饶有兴味地问眼前的这个小人儿。
“当然！”囡囡想也不想。
这，赵婉茹被顾清风身边的这位副官给雷得不行。
“咳！”顾清风轻咳了一声。
囡囡听到自家舅舅咳嗽，走到他面前：“舅舅，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顾清风嘴角抽搐，蹲下来一把将她抱起后送到李昆怀里：“囡囡乖，舅舅和你婉茹姐姐有话要讲。“
李昆很有眼色的抱着不情不愿的囡囡下楼去。
“大哥哥，要怎么样才能让婉茹姐姐能永远陪着我？”
“让她成为你的舅妈就行了！”李昆故意拔高了声调。
这么大的声音，赵婉茹怎么会听不见？
她装作不在乎地理了理头发：“我，我有未婚夫了。“
声音低低地，不像是解释，倒像一个在夫家受了气的小媳妇。
“我知道，是杨帆，对吗？”他耸耸肩，满不在乎。
“那没什么事，我先下去教囡囡钢琴了。”
她侧过身，溜也似的出了房门。
看着她的背影，顾清风收起刚才的吊儿郎当，表情严肃地走进了最东边的第一间卧室。
楼下的囡囡早已在琴房乖乖的坐好等赵婉茹。
见她这么乖觉的样子，赵婉茹的心都被溶化了。
“舅妈，你来了。”囡囡见她进来，连忙从凳子上跳下来。
舅妈？等等，这刚才都叫她婉茹姐姐，这一下就叫她“舅妈”！
这反差也太大了。
“囡囡，还是叫我婉茹姐姐吧。”赵婉茹只得好言相劝。
“大哥哥说要想你能永远陪我，就要叫你舅妈。”
囡囡眼尖，看见李昆进来，连忙扯过他，差点把他端在手上的咖啡都弄洒了。
李昆放下咖啡：“囡囡，是你自己要叫她舅妈的吧？“
囡囡见他挤眉弄眼的，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承认是他教的。
“是你说的。”囡囡觉得小孩子应该诚实，还是得实话实说得好。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用手指着李昆。
还是先开溜吧。
这是李昆一闪的念头。
赵婉茹本想发火，但一想接下来还有任务，就压下了心头的火，看着李昆逃跑的背影：“囡囡，我们来先练习下基本指法......”
一下午的时间，赵婉茹都在琴房认真的教囡囡。
期间除了勤卫兵来送了一趟下午茶，顾清风可能是忙公务去了，倒也没来看她们俩个。
傍晚，
晚霞似火。
赵婉茹一个人呆呆地仰望天空，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
怎么开口向顾清风帮忙，这倒成为了她难以启齿的苦差。
简直比黄连还苦。
她正准备转身，肩上突然一暖。
“想什么呢？”顾清风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传来。
是他给她披上了他的披风。
男人身上独特的薄荷清香还似从前一样。
“谢谢。”赵婉茹此时此刻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
顾清风微皱眉头，几年不见，她用得着对他这么生疏吗？
“清风，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她轻咬嘴唇，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说吧。”顾清风与她并肩而立。
冬天的夕阳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我老家的表叔被日本兵的流弹不小心击中了脑部，所以......”
“我来安排医院和主治医生。”顾清风目光注视着远方，好像在答应一件小得再也不能小的小事似的。
赵婉茹侧目看着他。
他还是那么的沉稳。
“你这就答应了？”
“不然呢，要你以身相许？”他的目光终于停在了她那有些错愕的脸上。
她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地走下了台阶。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修长的身影向她压来。
“放我下来。”她低低地吼道。
“可以。”他抱着她径直到了二楼的卧房，才放下她。
算了，谁叫她有求于人呢。
赵婉茹看着卧房里的摆钟，时间已近晚上八点。
杨帆怎么还不来？
赵婉茹在心里暗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