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昭君,我想记录我生活工作的点点滴滴,今天是我每日一篇文章的第1030天。
今天继续分享《聊斋志异》。
昨天分析了《种梨》《劳山道士》这两个故事。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带有夸张,喧闹的喜剧色彩。
今天分享下《促织》,它的结局看似圆满,但是底色,却是很悲凉的。和《种梨》《劳山道士》一样,《促织》也取材于前人的创作,它是化用了冯梦龙《三教偶拈》中的“济公火化促织”的部分。
不过,比起原作,它的故事情节更加地丰富,艺术成就也就更高了。《促织》有着荒诞不经的奇幻外壳,反映的却是残酷的现实。为了满足皇帝的爱好,蛐蛐的生命竟然凌驾在了人的生命之上。蒲松林根据明宣宗年间的现实,创作了这个寓意深刻的故事,更是在最后评论道,故天子一跬步,皆关民命,不可忽也。
《促织》是《聊斋志异》里最杰出的作品之一了,还入选了某些版本的高中语文教材呢。《促织》其实存在两个版本,它们的情节也有很大的差异,结局也大相径庭。
因为《聊斋志异》写成之后,受到很多人的喜爱。当时的书籍出版又不像现在这样便利,人们要想保存某本书,常常要靠手来抄写。于是各种版本的手抄《聊斋志异》就涌现出来了,它们的内容也是有所差异的。可能因为在写的时候抄错了,也可能是抄写者根据自己的喜好,对原文做出了修改。
这些手抄本,有的在传播中散失了,有的是经过整理流传了下来。这其中就有赵起杲、鲍廷博编刻的青柯亭本《聊斋志异》,这个版本的《聊斋志异》流传至今,其中收录的《促织》情节是这样的。
主人公成名的儿子不小心弄丢了,成名抓住的促织,因为自责而投井,于是他的灵魂变成了百战不败的促织,帮助成名一家度过了难关。后来,儿子的魂魄也重回躯体之中,一家人得以团圆。
很多年来,大家以为这就是蒲松龄《促织》的原貌,直到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手稿被发现了。人们经过对比才发现,蒲松龄自己写的《促织》和青柯亭本上的《促织》不一样。
在手稿上,促织不是成名儿子的灵魂变的,它是一只普通的小虫,却有了神通,变得异常神勇。多年来,专家一直为两个版本孰优孰劣争论不休。
蒲松龄的手稿是从哪里突然就冒出来了呢?当年,蒲松龄完成了《聊斋志异》之后,把全书的定稿誊清,还把好友于士祯的评语也抄在这份手稿上面。这手稿被分成了四函八册,收藏在两只樟木盒子里,成为了蒲家的传家宝,后来,蒲家的后人从山东搬到了东北,在迁移途中也一直妥善收藏着这两盒手稿。
但可惜的是,其中一盒在八国联军侵华时丢失了,新中国建立后,蒲家的后人把幸存的半部手稿捐献给了国家。这半部《聊斋志异》手稿是全八册中的一三四七册,共收入蒲松龄的创作234篇,那它的价值不言而喻。不仅可以帮助我们看到聊斋故事的原貌,还收录了其他版本里没有的23篇创作呢。
前面的三个故事都脱胎于前人的创作,但是下面的作品就完全是蒲松龄的原创了,它不仅故事是原创的,其中的人物、创作理念都是前所未有的,它就是《婴宁》。被一些专家学者看作是《聊斋志异》中最杰出的作品了。
《婴宁》是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却跳出了中国古代爱情故事中“才子佳人”的套路。在传统的爱情故事里,男子都是出口成章,言谈举止要合乎“礼教”。女子都柔弱羞涩。即使爱上别人,也要遵循“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但是《婴宁》里的男女主角王子服、婴宁反其道行之。
自始自终故事里的王子服,一句诗都没念过。他爱美人,不爱功名,一见婴宁,便“目灼灼似贼”,甚至还死皮赖脸地对这个素昧平生的婴宁表白爱意。其他故事里的少女面对这种情景必然是手足无措,可是美丽的狐女婴宁可不一般,她就像在旷野里灿烂绽放的一朵带刺的野蔷薇,爬墙上树,整治恶人往往不含糊。
面对王子服的追求,也是始终把握主动,以坦荡率直来应对,仿佛世间的一切婴宁都能一笑置之,她无时无刻不在笑。初见促王子服这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的时候,她在笑,王子服向她表达不成体统的爱意时,她也在笑。和王子服结婚的时候,她更是笑到婚礼都进行不下去了。她笑得容华绝代,狂而不损其媚。在她的笑里没有一点轻佻,没有一点造作。
她的笑容展现的是她纯真,纤尘不染的内心。有学者考证,《婴宁》这个名字来自《庄子·大宗师》中的“撄宁”一词。“撄”的意思是纠缠扰乱,而撄宁就意味着心神宁静,不会被外界的纷乱所打扰。
在阅读《婴宁》的时候,我们可以发现蒲松龄对这位美丽少女的偏爱。或许就是因为她身上也寄托着蒲松龄对于至真至纯的人性追求吧。
蒲松龄为了撰写《聊斋志异》专门开设了一个茶摊,请人喝茶讲故事,然后回家之后记录下来,写到书里。这件事最早被记录在清朝邹弢的《三借庐笔谈》中,不过经鲁迅先生考证,这仅仅只是一个美好的传说了。
蒲松龄和他的后代从来没有记录过此事,而且蒲松龄一生颠沛流离,一直在有钱人家“坐馆”教书,哪有时间、精力和闲钱开茶铺呢。据记载,蒲松龄40岁的时候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那就是在王村西铺毕家教书,这毕家世代高官很有见识,特别支持蒲松龄写作,还让蒲松龄自由阅读家里的数万卷藏书。这蒲松龄在毕家一待就是30年。
这段时光给蒲松龄的创作提供了充足的养料。蒲松龄阅读的书不仅有经史子集,杂史小说,更涉及天文、农业、医药、民俗这些丰富的阅读积累,让蒲松龄在写作的时候,对各种题材信手拈来,更让他在前人基础上融会贯通,把古代的经典故事融入到自己的创作中,赋予它们新的生命。《熊梨》《劳山道士》《促织》这些故事都得益于蒲松龄的这段经历。
关于“聊斋”还有一个传说,据传清朝大文学家王士祯,想要出白银一千两买《聊斋志异》的署名权。这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呢。这些钱几乎够蒲松龄一家人花一辈子的。当然这也是假的。王士祯是当时公认的“一代文宗”,他一辈子顺风顺水,官场得意,在诗坛上也是一枝独秀。
他通过毕家主人和蒲松龄相识了,虽然蒲松龄只是靠舌耘笔耕的穷秀才。但是王士祯非常地赏识蒲松龄的才华,也是对这个《聊斋志异》颇为推崇。由于王士祯当时声望非常高,蒲松龄曾请他为《聊斋志异》作序。
面对这部针砭时弊,专写“怪力乱神”的书,王士祯也犯了难。写吧,担心争议太大,累及自己的声名。不写,这确实是一部好书,又是好友的毕生心血,于是他思来想去,谢绝了作序的邀请。但是他为《聊斋志异》题了一首诗。
“姑妄言之姑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在当时这首诗确实是为《聊斋志异》的传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然而,蒲松龄和王士祯绝对意想不到的是,几百年之后,《聊斋志异》的声望远远超过了王士祯的作品,而王士祯为《聊斋志异》所题的诗反而成了他最广为流传的诗作。
《聊斋志异》里的故事讲不完,关于《聊斋志异》和蒲松龄的传说也讲不完。《聊斋志异》经历了沉沉浮浮,流离辗转,却奇迹般地保存至今,并且大放异彩。不得不说,这本身就是一部传奇,它的精彩程度一点都不次于《聊斋志异》中的那些曲折婉转的故事。
这些分享只是了解《聊斋志异》这部包罗万象杰作的敲门砖,希望大家可以继续阅读这部作品,收获思考和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