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客助她保持清醒
（美国）戴娜·史密斯
陈荣生 译
我每天上班的路上都会经过这家小餐馆。
这家餐馆叫煎蛋卷先生。这真不是开玩笑的。一个柜台和几张桌子。供应早餐和午餐。在外面都能闻到诱人的香味。大量的常客。似乎每个人都很快乐。
我那时在麦当劳工作。这是一份工作，我很感激有这样一份工作。尽管如此，我还是想知道在煎蛋卷先生那里工作是什么感觉。可能会是更好的时光。和快乐的人在一起真好。麦当劳有一些员工很刻薄。
我太害怕了，不敢申请。他们绝不会雇我这样的人。我是个正在戒毒的瘾君子。我还处在毒品法庭审判期，住在一个有人照顾的妇女庇护所（为有药物滥用或其他挑战的人提供支持性住房）。我没有车，没有驾照。我很久以前就失去了我孩子的监护权。这不是我第一次因毒品被捕。这次我染上了鸦片，但我服过很多药——海洛因、甲基苯丙胺、强效可卡因、酒精。还有很多其他不好的事情。偷窃。卖淫。我已经跌落到无法再跌落的最低点了。
我现在清醒了。这不是第一次了。我开始每天都祈祷要保持清醒。我去门诊接受药物治疗，参加支持小组会议，总是按时上班。我真的想改变我的生活。当了十多年的瘾君子后，我非常想让我的孩子们为我骄傲。他们现在都是年轻的成年人了。
我跟你说吧。完全不再接触毒品是很难的。当你感到羞愧和绝望时，它是如此难以抗拒。你会认为，我的生活是毫无价值的了。你也可能会因吸毒兴奋起来。
我在想象着自己在煎蛋卷先生那里工作的情景——在那个明亮、令人愉快的地方为所有正常的、快乐的人服务——它能帮助我坚持不再碰毒品。如果老板真的雇了我呢？
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如果我进去了，那些好人会盯着我看。要不就会离开。
我过去也讨厌吸毒者。我小时候家里有酗酒的问题。我想效仿我的父母，他们努力工作，尽力抚养我和我的兄弟姐妹。
我十几岁时长了很严重的粉刺，在学校也经常被欺负。我没有一点儿自信。尽管我有好心愿，但我已经开始被逼上瘾君子之路了。
高中毕业后，我又读了一年的护理课程。我在一家养老院找到了一份工作，然后跳槽进入了一家医院。接着我返学校读书，以便成为一名注册护士。
我在工作中遇到一个奉承我的男人。几个月后，我怀孕了。我们结婚了，但很快就出问题了。在另一个孩子出生后，问题变得更严重。最后我们离婚了。我成了单身妈妈。
我通过前夫认识的一个男人给我介绍了冰毒。我至今还是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尝试。他一直缠着我。“就一点点，”他说。“就算是为我吧。相信我。你会喜欢它的。”
起初，这些药物让人感觉很棒，但很快就会掌控了你。我从吸冰毒转到服药丸，并开始从医院偷药。我被炒鱿鱼了。在戒毒失败后，我转而吸食海洛因。我成了妓女，露宿街头。
被毒品法庭逮捕之前，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他给我毒品以便让我留在他身边。他威胁说如果我离开他就杀了我。要不是我被逮捕了，他可能早就这么做了。
不，煎蛋卷先生那里的那些好人是不会要我当他们的服务员的。
无论如何，我还是为此做了祈祷。“天哪，我真想去煎蛋卷先生那儿工作。请给我勇气进去询问。”
一天，我在餐馆前停了下来。那天餐馆关门了，但有一位男士站在柜台后面，我猜是餐馆老板。我站在那里考虑着。我不仅是一个正在康复的瘾君子，而且也已经43岁，是我见过的服务员的年龄的两倍。
我又想了一会儿。如果我根本不进去，那我就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否错过了一个大机会。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走了进去。
“我想知道我是否可以申请做这里的服务员，”我对那个男士说。
他笑了笑，但也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现在不招人，”他说。“欢迎你以后再来看看。我名叫戴夫。你呢？”
“我叫黛娜，”我说。“我真的很喜欢你们餐馆。”
“谢谢，戴娜。随时来看看吧。”
我知道在小餐馆该怎么做。我妈妈以前开过一家餐厅，叫“友好餐厅”。我是在那里帮着干活长大的。妈妈做的是南方爽心美食：炸鸡、萝卜青菜、包点。我知道我能为戴夫做得很好。
我决定了每周都回去看看。
有一个星期，发生了一件惊人的事情。戴夫似乎很高兴我这么投入。在我问完问题后，他说:“你知道吗？我们今天正好有人没来上班。黛娜，我让你来试试。你什么时候能开始？”
我一定要把我的过去告诉了戴夫。他还是雇了我。
我在一天早上很早就开始上班了。煎蛋卷先生的大多数常客都是来吃早餐的。
这是我的第一天，我根本没想到我能在餐馆工作。我太紧张了，把一切都搞错了。“对不起，”我会说。“噢，对不起，夫人。抱歉。”
最后一对夫妇拦住了我。他们都八十多岁了，但却是非常明朗和快乐。
“亲爱的，你不必道歉太多，”老太太说。“我叫特蕾莎。这是我丈夫吉米。我们都认为你做得很棒。”
“我总是记错单！”
“那又怎样？你会搞定的。反正我们点的东西都一样。”大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干得一天比一天好。特蕾莎和吉米把我介绍给另一对经常来吃早餐的夫妇弗雷德和帕特。
更多的常客来向我做了自我介绍。罗伊和安妮告诉我，他们无意中听到我和戴夫的谈话，然后一直在为我的康复祈祷。
“我们都是的，亲爱的，”安妮说。
上班成为了我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我了解了我所有的顾客，他们也了解了我。他们甚至让我为他们祈祷。是让我这个有那么多问题的人为他们祈祷。我开始了解和我住在一起的那位女士以及我在药物治疗项目中遇到的人。他们的支持——加上我的孩子们、姐姐和餐厅顾客的爱——让我平生第一次自我感觉良好。
有一天，戴夫宣布了一件事。“好消息。我要扩大店面了。我们要搬到大学旁边的一个地方去。很大的地方。你会喜欢它的。”
新地方很好。但是那些常客呢？很多人不来了。顾客全是学生也改变了气氛。而且新地点也更远了。
我崩溃了。那些常客已成我的家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戴夫一直对我都很好，所以我什么也没说。我每天都很烦恼。
有时我开车经过老地方（是的，我拿回了驾照）。有一天，一个可笑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如果我在老地方开自己的餐馆呢？哈哈！谁会给我商业贷款？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一位仍然来新地方的常客。
“你去做吧，戴娜，”他说。“不要被吓倒。你需要什么，就跟我们说。”
几天后，我到餐馆上班时，看到罗伊和安妮在那里。他们把我拉到一边。罗伊说：“我们想借给你一些钱，帮你开餐馆。我们为其祈祷过了，我们知道这是该做的事情。”
我已经存了一些钱。我用我的车去做再融资，又多借了一些钱。加上罗伊和安妮借给我的钱，我有了足够的钱在煎蛋卷先生的老地方开一家小餐馆，我把这家餐馆取名为“戴娜友好餐馆”。
开业的第一天是我48岁的生日。许多常客来了。我是一个有过失的人，正在努力把一切都做好。我不能说我已经做到了，但没人在乎。大家都很高兴能回来，并为我感到很骄傲。我也为自己感到骄傲。
7年后，戴娜友好餐馆仍然生意兴隆。当然，我有很多常客。我还有一群厨师和服务员，他们几乎都在戒毒恢复中。餐馆的墙上挂满了顾客、员工和正在戒毒康复中的人们的照片。我们成了一家人。
我儿子去世时，是我餐馆家人的支持才让我度过了那段悲痛时光。我多么希望我能说，要是孩子们能重新回到我的生活，他们从此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了。他们以前跟我在一起度过的是我吸毒成瘾的年月。我的儿子，是我的小儿子，死于心脏病。
不久以前，那还会是一个让人兴奋的理由。现在，它是一个让人保持清醒的理由了。
毒品对我本人和我家人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无法将那段经历抹去。我能做的就是给别人爱和支持，而爱和支持对我的康复是至关重要的。
现在，也会有人来我们餐馆找工作。我能感觉到他们就像我以前那样，开始了他们的康复之旅。我欢迎他们来到这个充满爱的地方。是这种爱把像我这样的人，从最低层提升到了最高层。
（译自《路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