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2018：最卑微的人生没有眼泪

（一）

面谈室。
他的总监，HR，还有他。

“这是离职协议书，你看看没问题在这里签字。下午收拾东西。明天就不用来了。”
他恍惚回忆起七年前第一次经历裁员。那一次，他听到消息，眼泪立刻就止不住了。

但这一次，他没有任何情绪。平静的签字，平静的收拾东西，离开。
收拾东西的时候，他脑子里只有家里的妻子、女儿，还有与他们三口蜗居在一起帮助照顾孩子的父母，以及，下个月的房贷。

（二）

办公室。
他，孤零零一个人。
财务总监递交的报告摆在他的面前。
排队退款的消费者已经几百万人了。账上没钱。公司已经三个月发不出工资了。

法院已经通知他，再不设法偿还供应商欠款，就要对他名下的房产、车辆强制执行了。

七年前他第一次创业失败，和最好的兄弟一起吃散伙饭，喝醉了大家大声唱歌，大笑大哭，肆意发泄。

但这一次，他连感受这种痛苦的时间都没有。
他满脑子想的，就是哪里找一个白衣骑士，来拯救。

（三）

网约车里。
他，坐在驾驶座。

“三年前那场股灾，我赔光了所有的钱。去年我把房子都卖了，全仓进入币圈，现在你看，嘿嘿，裤衩都不剩了。现在什么都不想咯，就陪老婆女儿过过小日子，挺好的。”
他一边开车，一边和车里的乘客聊天。

不像上次股灾赔钱，他躲在被子里偷偷哭。这次炒币赔光，他的心情完全是麻木的，早没了感觉。

相反，好像还有点儿如释重负的轻松。

（四）

太平间里。
他，他老婆，女儿的尸体。

为女儿奔波求医这些年，家里的全部积蓄花光，房子也卖了。
西医、中医、保健品，他都试了。女儿还是不治而亡。
他不懂这些东西，只是一门心思想治好女儿的病。

女儿走了。他只是恍若隔世，呆若木鸡。

房子外面，隐约仿佛有人在哼唱着轻快的流行歌曲。

（五）

大街。凌晨四点。
他，他的工友们。

每天清晨，他的工作就是打扫附近的几条街道。
白天到工地上搬砖。
晚上去小饭馆刷盘子。
还有一些其他的兼职，但都更不稳定，时有时无。

一天干16-18小时的辛苦的体力活，赚的钱不够养活一家人的，还要靠老婆帮酒店做一些活补贴家用。

这样的人生毫无希望。也毫无痛苦。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感受一下痛苦。
有的，只是机械而麻木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人生的终点。

（未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