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抢亲

(一)

话说清朝乾隆年间,桂南灵水县有个东圩镇。

镇上有个8岁的男孩,他父母双亡,丢下他独自一人成了孤儿,他整天在街上流浪,靠觅讨度日,当地人叫他小乞丐。

他的外婆住在附近的乡下,见他如此光景,心里疼他,把他接回家里。

外婆年已过半百,外公已去世多年,她原有个女儿,即是小乞丐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一个儿子又不在身边,留下她一人独守空房。

她接回小乞丐后,他俩相依为命。

在村子里,外婆有一块祖父留下的庄稼地,每天早上,外婆到地里护理庄稼,给庄稼浇水,施肥什么的,小乞丐也跟着去,时间一长,他学会了种菜。

他勤奋劳作,帮助外婆干这干那,淋菜收菜,他想吃什么菜就种什么菜,如种豆角、丝瓜、芥兰、火筒、花生等。

不幸的是,在他10岁那年,外婆病逝了,从此,他又成了孤儿。

由于没有外婆的管教,他又从操旧业,到镇里流浪。

(二)

14岁那年,镇里有个郑姓的富有人家,儿子结婚那天,小乞丐想,他从来没有吃过结婚的宴餐,宴餐上一定会有很多鱼和肉,他想去碰碰运气,看看人家给不给他一点鱼肉吃。

他到达郑家大院门口时,看到一些来喜庆的客人走进了门口,他就跟着走进去。

在院子里,他看到里面摆放着一台台的餐桌,客人们陆续入座,他们愉快地闲聊着,等待上菜。

小乞丐不敢和别人一起找位置坐下来,他站在门口边。

过了半个小时,穿着漂亮的新郎和新娘登场与客人们见面了,婚礼主持人随着笙箫声给客人介绍新郎和新娘,祝愿小两口互相恩爱,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礼仪形式过后,酒菜依次上桌了,客人们欢欢喜喜地大吃大喝。

其中有一台满汉大席没有人吃,小乞丐想,如果他能吃到那该多好啊!他还在做梦的时候,突然,一个大男人来到他的跟前,“原来是小乞丐,”那男人对他说:“你走吧,这不是你呆的地方。”

他不回答他,也不走。

“听见没有?不要在这里讨吃,你到外面去讨吧!”那男人加重了语气说。

小乞丐还是不走。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女孩走了过来,大一点的那个看上去有十四、五岁,小一点的那个只有11岁。

小的那个是新郎的妹妹,叫春燕,大一点的那个是春燕的表姐,她俩看到小乞丐穿得脏兮兮的,皮肤又晒得黑黝黝的,表姐有点讨厌他,春燕年纪虽小,却很懂事,她心平气和地问他:“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见到春燕对他很有善意,小乞丐就对她说:“我是个孤儿,家里没有饭吃了,我来这里是想要点吃的。”

“他是个乞丐,不要理他。”大男人抢着说。

春燕不喜欢大男人的态度,她说:“大当家不要这样说,人家肚子已经饿了,你给他打点好饭好菜来,记住,多放点鱼和肉。”

过了一会儿,饭菜装在小篮子里拿过来了,小乞丐接过小篮子,心里很感激,说声:“谢谢!”

春燕说:“你快点拿回去吧,免得饭菜凉了不好吃。”

“小姐,你的好意我永远记在心里。”小乞丐对她说。

(三)

小乞丐有个识字的舅舅,他家住在离镇比较远的另一个小小的圩镇上,他不忍心小外甥独自过着叫花子的生活,他把小外甥带回到家,教他读书识字。

小乞丐很聪明,每个字教了两遍他就领会了。

半年后,舅舅教他学诗对,他就慢慢地喜欢上吟诗作对了。

两年后,小乞丐学问有大进,舅舅给他买了新的衣服,一改过去邋遢的形象,行为举止优雅大方。

有一次,小乞丐回到原来的家,他把满是灰尘的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上街散步时,认识他的人都另眼相看,“哎呀,真是少年有为,小乞丐怎么变得那么英俊潇洒了?!”其中一个人这样夸赞他。

(四)

那年农历五月初一,小乞丐到山上北帝庙烧香拜佛,祈祷前程锦绣,生活幸福。

碰巧的是,春燕和家人也在场,看上去春燕长得俊俏伶俐,好像天上的小仙女下凡似的,他打心里喜欢她。

离开北帝庙后,郑家人走到一棵大榕树下,树下有好几张石板凳,家人就坐在石板凳上乘凉,春燕自己坐一张。

小乞丐想,这是个与小姐交流的好机会,不要错过,于是,他勇敢地走到春燕跟前对她说:“小姐你好!你还记得我吗?”

“这位先生,坐下来再说嘛。”春燕看了看他说:“好像有点面熟,但小女一时想不起来。”

小乞丐坐下来说:“两年前,我到过你家讨吃,是你给了我饭吃,我很感谢你。”

“哦,小女记起来了,原来你就是小乞丐,现在你英俊潇洒,和以前不一样,简直换了一个人。”春燕夸赞他说。

他俩聊了一会儿,郑家人要走了,离别时,小乞丐半开玩笑地对春燕说:“如果有缘,将来我和你成为一对鸳鸯,周游湖泊世界。”

春燕笑了,不知她是否听得懂他的话,毕竟她只有13岁,而他已经16岁了。

小乞丐离开后,春燕的母亲问春燕怎么认识那个男子,她就把他以前到过她们家讨吃的事告诉母亲。

(四)

镇上有个张姓的富有人家,家里有个公子,已经13岁了。

张员外为他考虑未来的婚姻大事,又考虑到要门当户对,他知道郑家有个千金小姐与公子同龄,他希望公子能与郑家千金同结永好,于是,张员外主动找郑员外友好互动,一来二去,双方关系变得比较密切了。

那郑员外明了张员外的意思,只是因为女儿年纪还小,暂时不提而已。

自那以后,张员外盼儿子成龙,专门请来家庭教师,想不到公子无心向学,不求上进,教师教过的知识,他都是水过鸭背,一点都听不进去,课堂上还搞小动作,那教师不得已,只好辞去这份差事。

一晃四年过去了,张公子年已十七,因不学无术,视功名为无用,其父为之痛心不已。

反观郑家春燕,聪明伶俐,爱读书,琴棋书画也精通,爱好甚广,被员外视为掌上明珠。

张家一心想撮合公子与春燕的事,去找郑员外商量,郑员外却认为时机未成熟,这事明年再提,张员外也只好迁就。

(五)

自从那次上山烧香遇上春燕后,小乞丐打心里喜欢她,他不问她叫什么名字,也不把他的名字告诉春燕,如果这辈子不能和她在一起,他就永远不要知道她的名字,也永远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

小乞丐想要得到小姐的芳心,他要再刻苦学习,考取功名。

两年后,也就是18岁那年,他在县里考取了秀才,关心他的人都叫他在城里开个帮人写对子的铺面,成家立业。

但是,小乞丐还不甘心安于现状,他还要继续努力,争取人生更大的飞跃。

成了秀才之后,他的形象带上了光环。

小乞丐已经两年不见郑家小姐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他想见见她,求得心里的一个安慰。

一次,他走到郑家后院,碰巧小姐在院子外面的悦心亭里画画,她身边有个看上去比她年龄大一点的女子,可能是丫鬟,她在观看小姐画画,小乞丐停在10米远处观看她俩。

过了一会儿,小姐站起来,走到亭外的草地上松松脑筋,放松一下心情。

仔细看她,身穿白色的衣裙,体态轻盈,亭亭玉立,他不禁放声赞叹:“一朵银花依草上,九天碧月落云中。”

听到这话后,她俩看见了小乞丐,“何方公子,太有才了!”小姐不禁夸赞了他。

小乞丐没有回应她的话,继续说:“春去秋来便相思,生怕桃零与李飞;流水无情君有情,花开四季愿同欢。”

小姐听了很高兴,她仔细一看,原来是小乞丐,她立刻招呼他到她面前来,他高兴地走了上去,他俩四目相视着,“小姐还记得我吗?”小乞丐问。

“记得,先生想起小妹了,小妹感激不尽。”小姐回答说:“先生有如此才华,将来一定会成大器。”

“谢谢小姐的夸赞!”小乞丐回应说。

“先生将来想干什么?”小姐带关心的语气问他。

他情意绵绵地对她说:“风雨兼程今日去,功成归来慰相知。”

丫鬟替小姐回应说:“望君事成珍惜春,小女愿意等君来。”

听了丫鬟的话,小姐双手抱拳不断敲打丫鬟的肩膀,一面撒娇说:“你坏,你坏。”

丫鬟偷偷地笑了,小姐转过头来面向小乞丐,送上一个秋波。

(六)

回到张家那边,一年过去,张公子和春燕都是18岁了。

张员外向郑员外提亲,郑员外考虑到女儿年纪大了,他答应了这门亲事,于是,张家给郑家送去了定亲的聘礼,择日接亲。

春燕知道这事后,不表示同意,也不敢拒绝,毕竟是父母的意愿,过去小乞丐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虽然记在心中,但感觉他是个云里来雾里去的人,他没有半点音讯,即便他经常出现在面前,她喜欢他又能怎么样?父母亲会同意她跟着他吗?所以,春燕已经慢慢地淡忘了小乞丐。

娶亲那天,张家的接亲队伍到郑家接亲来了。

此时的郑家,各亲友都来拜賀,笙箫鼓乐声声响,喜酒办得很隆重。

然而,不容忽视的是,大门里面又来了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

郑家公子走上前看了看他,感觉有点面熟,他对乞丐说:“记得8年前我娶亲时来了一个小乞丐,现在办我妹妹的喜事又来了一个乞丐,我家怎么这么倒霉。”他话停了一下又说:“你好像是以前那个小乞丐,是吗?”

“是呀!”小乞丐回答说。

“你又来了,是不是又想讨吃的?”

“不是,我想找郑员外。”

“我父亲今天忙着,他没空,你回去吧!”

“不,他不来我不走。”小乞丐语气很坚定。

因为是接亲的大喜日子,郑家人不敢来硬的把他赶出去。

无奈之下,郑公子只好吧父亲叫来。员外来到小乞丐面前,他问小乞丐有什么事,“一直以来,我暗恋你的千金,”小乞丐说:“我对她是真心的,我相信她也喜欢我,我不能没有她,她也不能没有我,所以,我就借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把这门亲事接过来。”

郑员外听后不把小乞丐的话当一回事,不禁开怀大笑,在旁听到的亲友们也笑了。

员外对小乞丐说:“世间上没有听说过一个乞丐能娶到一个千金少女,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真美,你是不是有点疯了?”

小乞丐回答说:”不要把我当作疯子,我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

听了他的话,旁观的人更是大笑不停。

在旁的张公子一边笑一边说:“你一个乞丐,想跟我一个堂堂的富家公子相比,你比得过我吗?量你也没有什么本事能把我的女人抢走。”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地奚落他,把他当作笑柄。

小乞丐并不把他们的行为放在眼里,他要求员外让他见见小姐。

“好吧,就让你见见我的女儿,好让你死了这份心。”员外答应他说。

当小姐出现在小乞丐面前时,仔细看她,唇红齿白,眉如秋月,真有个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每次见到她都有新的感受,他更加爱她了。

而小姐呢,她看到心中曾经的英贤怎么又变回乞丐了呢?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冷到了极点,她不是想心中曾经寄予希望的人沉沦下去了,而是想作为一个男子汉要奋斗,要自强不息地活在这个世上。

她扭头过去,心情很不好,惋惜、悲伤一起袭来,双眼充满了泪花。

小乞丐看出了小姐的心事,他安慰她:“小姐不要灰心难过,我不是你现在想的那种人,我会以一个光鲜靓丽的人出现在你的面前。”

周围的人还是把他当作疯子来对待,看他的表演,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哨子,吹了一声,门外的一个人听到了,那个人又取出一个哨子吹了几声,突然,在不远处传出了笙箫鼓乐声,一队官府的侍卫从街角处转了出来,走在前面的那个侍卫高举着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周”字,队伍里还抬有两个轿,这队人朝郑家大院走来。

“哇,这家伙有点本事,能引来官府的人,再看他有什么表演。”院子里其中一个人说。

到了大门口,侍卫队停了下来,小乞丐走进第一个轿里,过了一会儿,他换上了新的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

侍卫队长对众人大声说:“县令周笑天光临郑家大院。”

此情此景,有看出来的人说:“哎呀,原来小乞丐是县里新上任的县官周笑天!”

于是,众人纷纷下跪,郑员外说:“小人有眼无珠,多多得罪县大人,望大人宽恕小人之过。”

“哎,不要这样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起来吧!”说完,周笑天亲手把员外扶起来,然后对众人说:“大家起来吧!”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我和小姐是有很深的感情的,”他说:“今天,我借这个喜庆日子来接这个亲,虽然来得突然,但这足以说明我对小姐忠贞不移的爱。”

“既然县大人要娶小女,本员外不敢拒绝,”员外对周笑天说:“可是,小女已经许配他人,临行换亲,你得要问小女同意才行。”

周笑天走到小姐面前,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然后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目睹这一变化,由悲伤转为欢喜,她相信他是个爱她又有本事的男子汉,于是,她含羞地回答说:“我愿意!”

周笑天与员外交换意见,娶亲前提的事情后续再办,周笑天把小姐接走,众人看着小姐走进了事先为她准备好的第二个轿。

临走前,周笑天安慰郑员外说:“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我会让小姐过上好日子,也会给你们家带来幸福,我们大家都幸福。”

听了周笑天的话,郑员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张公子那边,知道娶亲无望,这场婚礼只是给别人做了嫁衣,空欢喜一场,只得带回聘礼离开郑家。

郑家继续隆重地设宴招待客人。

在县府里,周笑天与小姐走进了早就布置好的新房,双双坐下,小姐说:“记得以前我们相见的机会很少,也只有四次,第三次从悦心亭相遇后,先生的言行深深地打动了小女,在以后的几年里,小女没见过先生,只能把先生的话藏在心里,想我俩也只是一般的朋友而已,谁知到今天成了现实。”

周笑天说:“我来县里上任后,打听到你父亲把你许配给张公子,那张公子闲着在家,没有事业感,靠吃家业过日子,你跟随他肯定不好,我心疼你,所以就利用你们两家接亲之日来抢亲,通过扮演小乞丐来打他个措手不及,同时也使你回想我过去的遭遇来鲜染我对你的爱。”

听了他的话,“嗯,你真坏。”小姐撒娇说。她话锋一转,“你叫周笑天,是嘛。”

“到了县里,我也打听到你的名字叫郑春燕。”周笑天回答说。

“你告诉我,你是怎样取得县令这个位置的?”春燕问。

“好吧,我告诉你。”周笑天把这个经历娓娓地讲出来。

(七)

自从周笑天那天在悦心亭与春燕分离后,他日夜思念春燕,他要配得上这个富豪家的千金,他定下心来,继续刻苦读书,争取三年后到省城考举人,如果考取举人,有了功名,就有望与小姐在一起,如名落孙山,他就放下这条心,远走他乡另找出路。

经过三年的努力,终于实现了他的愿望,考取了举人,又恰逢原本县县令告老还乡,他就堂而皇之地登上县令这个位置。

上任一个多月后,就出现了前面的事情。

周笑天和郑春燕非常恩爱,后来育有一男一女,一家人和和睦睦,过上美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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