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马由缰——秦王湖史迹钩沉

秦王湖史迹钩沉 

张范津

秦王湖,八百里太行的一颗明珠,是集山水之美与人文之胜于一体的省级风景名胜区。今年5月2日,我随《邢台日报》采风团来到了这里。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团员们在山水徜徉中一刻也没忘记此行的目的,无不想为正在筹备中的“中国·邢台首届太行山文化节”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为提升秦王湖景区的知名度和美誉度鼓呼一番。

一回到秦王湖宾馆,沙河市文联王守富主席就笔墨伺候了,李瑛主任以浑厚凝重的“湖映太行”四字开笔,国磊先生则紧随其后,“山中岁月,海上心情”八个字还没写完,便赢得了一片喝彩,随之又驾轻就熟乘兴丹青。华灯初放,已然到了晚餐的时间。

我们在秦王湖畔最大的亲水平台筵宴,灯暗月朗,清风徐来,觥筹交错,众宾咸欢。有“半步诗人”美号的郑力先生的吟咏,把众人的酒兴、诗情再次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才女张延静是公认的文章快手,写篇游记自是信手拈来,看她满脸的灿烂,定是已成竹在胸了。董竹林局长神色沉郁,独自凝望着湖光山色,显然正在思捋澎湃的文思,滋养创作的灵感。而我却思绪如麻,既没有找到一个贯通秦王湖山水脉络的穴道,也没有立起一个橇动景区魂魄的支点……

“这里是大自然的最单调最平板的一面,然而加上了人的活动,就完全改观了,难道这不是‘风景’吗?自然是伟大的,然而人类更伟大。”茅盾先生《风景谈》中的一句话跃入脑际,猩猩峡外的沙漠因人而成“风景”。尽管秦王湖,山,丹崖峭峻、险幽奇谲;水,碧波万倾、旖旎秀丽,但若再有人文历史相映衬,自然风光不就更加根脉发达、厚重雄浑了吗?

至此,如武陵人入桃花源,遂有“豁然开朗”之感。同时也更加深切地理解了“孤篇横绝竞为大家”的张若虚,面对如梦似幻的春江花月夜,为什么会发出“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质问和慨叹了,这绝非聊发思古之幽情,是人文情怀的寄托,是在创造着一种情景交融的至境。

我连续数周埋首于砖块般的典籍,全身心地投入了对秦王湖历史岁月的凝望和沉思。

秦王湖乃沙河上游太行峡谷中的一座水库,因大坝位于东石岭村附近而初名东石岭水库。1969年始建,1978年建成。之后,依托库区周围雄、奇、险、幽的自然风光,不断开发建设,遂使之成为名闻遐迩的风景名胜区。因为这里有秦王李世民率军作战的众多遗迹,因此更名为秦王湖。

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李唐王朝是一个云蒸霞蔚,异彩纷呈的时代,其幅员之辽阔,只出元一朝之左,然而其肇建之初,却仅居关中、河东一隅。隋朝失鹿,群雄共逐。当时据有一定地盘,有明确国号而势力较大者就有20余家,而今山东、河北一代,则由燕(都鱼阳,帝高开道)、夏(都乐寿,帝窦建德)、汉东(都洺州,帝刘黑闼)、许(都魏,帝宇文化及)、鲁(都任城,帝徐园朗)五雄称霸。当时的唐王朝除了占据隋朝帝都,自己编导过一场隋恭帝禅位李渊的骗局外,其民心中的合理性、政治上的合法性、道义上的正统性与当时并存的燕、夏、汉东诸国并无二致。然而历史从来只遵从一种逻辑——胜者王侯败者贼。李渊受禅为帝后,依仗其子李世民的本领,硬是剿平群雄统一了中国,为唐王朝赢得了合理、合法、正统的尊位。唐朝——汉东之战是李世民在唐初统一战争中亲自上阵指挥的最后一战,而秦王湖一带便是这最后一战的决胜之地。对此,《旧唐书》、《新唐书》高祖、太宗本纪及刘黑闼列传、程务挺列传等均有记载,而尤以《资治通鉴》为细。

汉东王刘黑闼贝州漳南(今故城县)人,窦建德的重臣要将,唐武德四年(公元621年)窦建德为李世民所败被杀后,刘“还匿漳南,杜门不出”。适逢唐高祖李渊招募窦建德旧部范愿、董康买等赴长安,由于唐在对待被俘义军政策上的诸多失误,特别是诛杀窦建德,更使奉诏进京的窦氏诸将“疑畏不安”,一致认为“今召吾等,若西入关,必无全”。酝酿再举义旗,战前会议上,范愿明释了自己的观点,“汉东公黑闼果敢多奇略,宽仁容众,恩结士卒。吾尝闻刘氏当王,今欲收夏王(窦建德)亡众集大事,非其人莫可。”统一思想后,范愿等共赴漳南说刘举义,当告以来意后,刘黑闼大喜,杀牛飨士,举兵复起。振臂一呼,应者云集,攻城略地,战无不胜,“不半年,尽有建德故地”,势力范围竟达河北、河南、山东诸省。武德五年(公元622年)正月攻克相州(安阳、临漳一带),称汉东王,建都洺州(永年)建元“天造”。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眠,武德四年12月15日秦王李世民奉旨讨剿,他避锋挫锐,1月8日进获嘉(河南获嘉、修武一带),14日“取相州、进军肥乡,列营洺水之上以逼之”。幽州总管李艺率兵数万会秦王共讨黑闼。刘留范愿守洺州,自领精兵北上拒艺,“夜宿沙河”。李世民巧用疑兵之计,遣“程名振载鼓六十具,于城西二里堤上急击之,城中地皆震动。范愿惊惧,驰告黑闼,黑闼遽还,遣其弟十善与行台张君立将兵一万击艺于鼓城(晋县)。………十善、君立大败,所失亡八千人”。之后于2月17日唐军克邢州,24日“李艺取刘黑闼定、栾、廉、赵四州,……引兵与秦王会洺州”,29日,“拔洺州。三月,世民与李艺营于洺水之南,分兵屯水北。黑闼数挑战,世民坚壁不应,别遣奇兵绝其粮道。”这时刘黑闼正从冀、贝、沧、瀛诸州水陆俱进,紧急调粮。3月13日,“程名振以千余人邀(截击)之,沉其舟,焚其车。”军中无粮,人心必慌,李世民以逸待劳,静观其变,相持六十余日后又导演了水淹三军的精彩一幕。“世民度黑闼粮尽,必来决战,乃使人堰(堵塞)洺水上流,谓守吏曰:‘待我与贼战,乃决之。’丁未,黑闼帅步骑二万南渡洺水,压唐营而陈。”秦王亲自率兵迎敌,而锐气大挫、已成强弩之末的刘黑闼虽经殊死拼争,但“势不能支”。在此紧急关头,“守吏决堰,洺水大至,深丈余,黑闼众大溃,斩首万余级,溺死数千人,黑闼与范愿等二百骑奔突厥,山东悉平。”至此秦王为自己亲自披挂征战的历史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同时也为当地留下了数说不尽的遗迹、传说。

一峰晨光,满湖夕照。秦王湖周围秦王屯粮的五仓沟、大仓门、小仓门,屯兵的秦王寨,战地指挥所、埋伏疑兵的秦王洞,避难和被救的谎神岩、九家村(救驾村),指挥堵水的药山头(村),练兵的插旗垴(村)等这些遗迹无不述说着大唐王朝“殷忧”“善始”的艰难,“受图定鼎”的辉煌,“楚人一炬”后的哀叹。

湖水如鉴,高山似尺,回首秦王湖的美景,瞥一眼堆满案头的典籍,我陷入了沉思……

                         (《邢台日报》2009年6月20日)

(图片来自网络侵权即删)

你可能感兴趣的:(信马由缰——秦王湖史迹钩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