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别人囤菜,我囤辣椒酱

因为难得,所以惦念。

自前几日宣布城区解封后,大家开始忙着为自家空空如也的冰箱补充食物,鱼肉蛋、青菜辣椒葱、还有水果等等。凡是能入口的一定不能手下留情。

比起这些食材的重要性,我更着急的是我家的辣椒酱已缺了好几天了。

用儿子的话来说,没有了它,我们家的餐桌就没有了灵魂。

于是我们第一时间并不是去买菜和水果,而是去采购辣椒酱,且是迫不及待的那种。

疫情管控伊始,未完全戒严之前,有些小商店申请做疫情免费救助站,给路过的志愿者们免费发放水,这样就可比其它店多经营一两天。

供不应求的情况下,这一两天里就可以把店内的快消品不费吹灰之力地卖出去。想到这里,我不禁担心起辣椒酱是否还有的卖。

我们走到周围的一家小超市也是我们经常光顾的这家去购买。一进门就看到一位中年高个男子手里正拿着两瓶辣椒酱在收银台结帐。

这正是我们常买的那个牌子。看到在这里能买到想必还有,便放心了大半。

放眼过去,小超市的货架上除了毛巾牙膏锅碗之类日用品稀稀拉拉的摆在那里,像鸡蛋、瓜子花生糖,包括冰柜里的冻水饺汤圆通通被‘洗劫’一空。

原来装着各种零食的一层一层白色物料盒内没有留下半点物什,真的是比脸还干净。

我家囤的辣椒酱

我们直接走到靠墙最右边的货架旁,在最底层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辣椒酱,仅剩四瓶了。

我家除了公婆外,其他人都爱吃这种辣椒酱。

酱是用最辣的红米椒做的,剩下的四瓶有两种:一种加了黑豆豉,另一种加了蒜蓉。

两种味道各剩两瓶,物以‘稀’为贵,我们便豪横了一把,四瓶全要了。大超市里不见得能比这更便宜。

我对辣椒酱的热爱是打小就开始了,而冯和孩子们则是在我孜孜不倦的辣文化里被潜化了。

当然他们对辣椒酱的情感与我不可同日而语。

孩时,记得有次父亲从城里拖完板车回来,十分宝贝地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瓶辣椒酱来。

辣椒酱用透明的玻璃瓶装着,跟现在的老干妈瓶子一般大,里面的酱红得鲜艳,酱的上面还有层淡黄色的油。

看着让人很有食欲。晚饭时父亲打开了它,用勺子舀了一大匙放在一个干净的饭碗里,让我们各自从里夹点就着炒好的菜一同下饭。

那是我迄今吃过最好的辣椒酱。

无法用言语准确表达它有多好吃,只能说那是我们之前乃至现在都很少吃到过的辣椒酱。

它的辣味适中,除了辣椒碎并没看到有姜、蒜之类的佐料,辣香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鲜香。

但那瓶辣椒酱吃完后,父亲也没再买回来过,尽管我们多次表达对它的渴望。

就当时的生活条件,能让全家吃饱饭属实不易,那瓶辣椒酱算得上是资本主义的奢侈了。

因为难得,所以惦念。

自那以后,我对辣椒酱种下了难解的情结,记忆里的那种味道历久弥新。

我到深圳打工的头两年,同宿舍的一位同学,是邵阳洞口人。

我们在学校时关系较好,都是朴实无华,学习不上不下的那种。

毕业后,她听说我在深圳就直奔我而来,与她一同奔来的还有两大可乐瓶装的辣椒酱,我以为跟家里母亲所做的差不多,无非就是辣、咸。

我炒了几个小菜为她接风时,她提议挤点辣椒酱出来尝尝,我转身就去厨房拿碗出来。

吃到第一口酱时,我感觉自己的表情就跟电视里那种脑洞豁然大开的夸张程度差不多。

这种味道让我既熟悉又惊喜。

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让我一下子又忆起了挂念已久那个味道。虽说跟孩时吃的味道不完全相似,但也有它80%的灵魂了。

我当时欣喜若狂。没想到她家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辣椒酱来,不知父亲当时所买的辣椒酱是否就来自于洞口,也许真是那里产的。

我缠着跟她讨要辣椒酱的制作方法,她便打电话回去问她妈。

她妈说是辣椒酱里放了白酒,可以提鲜防腐,只是需等酱做好几日后再放少许酒,酒可分批少量倒入。

如此一说,我就想到了原来那鲜香是酒香,只是混在了辣椒酱里,不易品得出来,况且从前我们未曾喝过酒,不知酒是何味道。

我记得当时用本子记下了辣椒酱的制作步骤,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本早已不知所踪。

她带来的两瓶辣椒酱后来被我们一干人等没用太长时间就消耗殆尽了,这种酱用来炒菜可惜,容易埋没在菜里,直接拌干饭最好不过。

我记得开第二瓶辣椒酱时闹了个小插曲:当时我俩怎么也打不开瓶盖,后来她用毛巾包着瓶盖,我双手握紧瓶身,几番费力操作后终于打开了瓶子。

开瓶的一瞬间,瓶里的辣椒酱跟开了瓶的汽水一样直接往外冲。在气压的作用下,同学的头发和脸,我的上半身以及地砖上火红一片,全是辣椒酱。

我俩掺扶着快速冲到厕所里一顿好洗,总算让身上干净了一点。

将房间卫生打扫完后,看着桌上剩下的半瓶辣椒酱,再看到各自的狼狈样,两人对视几秒后,实在没忍住,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旋即笑倒在床久久不能平复。

再后来,我们各自结婚、生子,往来的也就少了。

我回邵阳后的有一年,她委托我帮她弟弟买张汽车票,问我想要带什么东西不?我不假思索地说,辣椒酱。

她果真就让弟弟带来了。然而那次的辣椒酱却又不似在深圳时的味道了,或许辣椒的品种变了,或许是酒放的少了。

总之,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了,也许生活让我没有悸动的感觉了。

尔后几年我做辣椒酱时,按照她说的那样,辣椒酱里倒入少许白酒,做出来的味道却没有那种明显的鲜香味。

不要说像儿时吃的那种味道,连她弟弟带来的都及不上。

几个月前,她突然给我发来微信,问我要我的具体住址,不久后我就收到了一口铁锅,锅很重,很有质感。

她教我如何用猪油开锅,如何养护不伤锅。她说这是她们公司生产的,质量很好。

跟从前一样,有好东西想要分享时,她便想到了我,我很少跟她客气,她亦是。

周国平说,

真正的友谊是不喧闹的。

我们就是如此,平时鲜少联系,想念对方了就寒暄几句,聊聊各自的现况和家庭,无话时就不再啰嗦,但情谊一直都在。

我与朋友们的相处方式多数是这样。

今年的一次家庭聚会中,不知怎地话题就转到了辣椒酱上来了,我姐谈起了小时候父亲买回的那瓶辣椒酱,她说那酱是她吃过最好吃的。

听到她的话,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原以为只属于我的那份情结,于她也是。

我们喜欢儿时吃过的辣椒酱,更喜欢它带给我们那不可多得的情致与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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