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孩子,挑着易碎的灯笼

在妈妈眼里我是个孤独的孩子,她常常怜爱地看着我,只因为我没有同龄的女玩伴。而我,一路成长也并未真的懂得孤独,只是常常会疑惑妈妈为什么看着我的眼神那么像是在看一头被人遗忘在沙漠的小象。渐渐长大后,我才慢慢地发现:原来我没有发小!

我试图在脑海里寻找那些两小无猜其乐融融的画面,而屡次记忆都苍白得吓人,晃若死寂的湖面没有一丝一毫让人猛然一喜的涟漪和波光。原来我是这样的可怜,这样的孤独,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承认这样的一个我。毕竟这并没有让我有足够炫耀的资本,毕竟我害怕有人会撅着嘴扔下一句,我才不要你玩了,然后甩着小辫子扬长而去。这真是我那时醒着的一段噩梦,如果按照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中的理论的话,那时的我该做过多少美梦?在梦中我又会遇见多少个好朋友呢?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连梦都很少做,于是我把自己定义为“孤独的孩子”,我常常挑着易碎的灯笼在某个角落哭泣。没有发小,常常让我觉得自己没有童年,而更可悲的是,我把发小设置成了通往童年时光的门卡。很显然,我是没有资格重温那段不知道是美好还是真的孤独的时光。很多年,我都没有造访过那一扇门。因为每当我离它很近的时候,总有一个声音在响起:你没有钥匙,你没有钥匙。

所幸,这一切终于都将在今天结束了。不是失忆的女孩在多年后的这个夏天回想起了所有,而是我在这个午后的谈话中无意推开了那被紧锁了多年的门。虽然事实依然是我没有发小,可是幸运的是,我发现了三个女孩模糊的轮廓,原来她们都曾造访过我童年的那扇门。

门里的第一个女孩,胖胖的,古铜色的皮肤显示了她有多壮实。我看不不清她的五官,可是我总觉得她的眼睛在笑,她拉着我,我们一起跑去海边的虾皮加工厂,一起吃那些又鲜又咸的干小鱼干小虾;我们一起跑去那个独眼奶奶的小卖部去买粉笔,一起在学校的围墙上又涂又画;我们一起跑上我家的楼顶,一起面朝大海,一起背诵《树叶》。然后,天黑了,我们一起跑进没有月光的路,路口,荡漾起你最后对我说的话:我这次要听我姐的话,我要回去了。

你要回哪呀?你爸妈不是把你送给我堂叔当女儿了吗?这样的疑问我没有对你问出口,记不清了,我们那时七八岁吧。我是难过的,我不想你走,可是这没有你爸妈,也没有你口中很疼你很疼你的姐姐,在这里他们也总是会欺负你。我不想你走,可是我找不到挽留你的理由,我在心里安慰自己,你还是会回来的!可是我点点手指头,10年了,我才又听到别人谈起你,精慧。

门里的第二个女孩,该有棉花糖的香气吧,我还记得那条去买棉花糖的路,还记得两个穿裙子的女孩,一个长发,一个短发,我两一起,舔同一束棉花糖。我模模糊糊能想起这样一个画面,可是却像哑巴一样,总也叫不出你的名字,那种明明很遥远,却觉得在心里的感觉真的很难受,仿佛病发的强迫症病人,我闭上眼睛,很久很久才争脱这种痛苦。清醒后,我觉得那时的我可能只是四五岁。妈妈不在身旁,我想稍后一定向她证实你是谁?向她打听现如今的你又在哪?还好吗?

门里的第三个女孩,比我小,叫范蕊芯,我一直觉得她得多缺心眼,她爸妈才给她取个这么多心字的名字,可事实证明我错了。在弟弟的帮助下回忆,还有点印象,她曾在我家吃过饭的(好像是她外婆叫她回家吃饭,她不想,硬要赖在我家,为了让外婆死心,所以才要在我家吃饭的),虽然我们一起呆的时间不长,可是她总是会和我分享她外婆家的零食。

我游荡在那里,那扇门后,许久许久。回过神后,我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略微悲哀地问我弟:她们也许都不记得我了吧?答曰:嗯!我不死心又问:为什么我还记得她们呢?答曰:因为你的人脉圈太窄。淡淡的交谈一下,我的心并不平静,执拗地,欺骗性地,回答自己的问题:因为她们于我,很重要!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都在哪儿,但是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最好像我记得你们一样记得我,像我想起你们一样想起我。

原来,现在的我才是个孤独的孩子,挑着易碎的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在童年的时光之河里独自寻找你们。

2016.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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