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六)

“张磊,你还在单位呢吗?中午我包了饺子,你回来吃不?”

“张磊,今天我炖了条鱼,你回来吧,思羽说想爸爸了。”

自从杨海萍买了手机后,一连四五天,她都会在中午十一点半之后给张磊打电话。

那几天的张磊正和黄佳影几乎是天天在一起,,每时每刻都在听她讲老公要和她离婚的事。

张磊看黄佳影在为儿子的归属而伤心落泪,根本没有心思回家吃杨海萍做的饭菜,只好搪塞她几句挂了电话。

杨海萍其实是心知肚明,张磊外面有别的女人是个不争的事实,可她不敢揭穿挑明,也不想告诉任何人,如果让张磊的父母弟妹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不敢想向,杨海萍只想维持住婚姻,自己如果多点关心和包容也许这样会让思羽有个完整的家。

“回来了,为什么不回来吃饺子?我在锅里给你留着呢!”

这天,杨海萍一直睡不着,终于在快十一点了,才听见张磊开门锁的声音。

“我不告诉过你了吗?中午,晚上都有应酬。”

张磊有些心烦,每次回到家见到杨海萍,他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闹心和烦躁。

“还热呼着呢!来尝尝,可香了,芹菜肉。”

杨海萍说着下了炕上了外屋,从锅里端出了一碗饺子,站在了张磊的面前。

“你这个人烦不烦,我说过了不吃,为什么还要端过来?”

张磊说完一抬手把杨海萍递来的碗打翻了,饺子全掉在了地上。

“张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上你家,你是咋说的,你说,你一辈子爱我一个,这才几年,你就这样对待我?”

杨海萍蹲下身子哭诉着,饺子和泪一和在了一起。

“我……怎么对你了,有你吃,有你喝,养着你,你还想怎样?”

张磊此时已想不起来当初对杨海萍许下的承诺和激情了,满脑子满心都让黄佳影占了去。

“爸爸,妈妈,别吵架!”

张思羽被爸爸的喊声吵醒了,爬出了被窝,站在了炕边上,吓得眼泪在眼圈里一闪一闪的,小嘴一直在撇,伸着两只小手要妈妈抱。

“思羽,都是妈妈的错,是妈妈不该又惹爸爸生气。”

杨海萍泪流满面,把捡到碗里的饺子放在了柜上,回身搂住了女儿,一顿大哭。

“好了,别哭了,是我不好,不该总和你发脾气。”

张磊看着眼前哭成了泪人一样的老婆孩子,他的眼圈也潮湿了,第一次说了句服软的话。

“张磊……以后……对我好点行吗?看在……思羽的份上。”

杨海萍泣不成声。

“好了,睡觉吧!”

张磊脱鞋上了炕,衣服也没脱躺在了被上。

杨海萍看了一眼,面露无奈的张磊,心酸得泪一滴滴的又流了满脸。

“张磊,我和陈东离了,这是离婚证。”

五天后,黄佳影的老公陈东从河北回来,绝情的和黄佳影上民证局办了离婚。孩子归了陈东,房子夫妻一人一半,黄佳影应得的两间房,陈东本该找给她三万块钱,后来经协商,黄佳影又拿出来五万块钱给陈东,把他姐姐的这一间半出租屋用了八万元钱买了下来。

“你真离了?”

张磊没有想过要和杨海萍离婚,他也没想到黄佳影会离婚。

“离了,他肯定外面有女人,不然不会对我这样无情无义的。”

黄佳影对陈东还是有些留恋的,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毕竟夫妻一场,自己把女人最宝贵的第一次全都给了这个男人。

“别哭了,你还有我。”

张磊给黄佳影擦了擦脸上的泪,一伸手把她搂在了怀里。

“我的儿子……为了生他我差点死了……你……能娶我吗?能和杨海萍离婚吗?”

黄佳影的心碎了,一想到儿子,虽说生下他后,就由公婆照顾,可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今想看一眼恐怕也会很难。

“我……没想过,对不起佳影。”

张磊在看黄佳影痛哭的那一刻,突然想到了杨海萍,如果有一天自己和她离婚了,女儿也是不会给她的,她也会像黄佳影一样的痛心欲绝的。

“我不会逼你离婚的,只要能和你天天在一起,名份对我不重要。”

黄佳影用力搂着张磊,生怕他跑了。

“哥,我明天上街里找嫂子,让她领我弄弄头发,八月节快到了,苏朋要来接我过节。”

眼看到八月十五了,张清萍想去街里弄弄头发,十三要上未来的婆婆家去过中秋节。她没有杨海萍的电话号码,给哥哥打了个电话。

“你不用去家里找你嫂子了,哥让你去个地方,保准给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张磊告诉了张清萍美丽沙的地址。

“我妹妹一会儿来弄头发,你可得好好给整整。”

放下小妹的电话,张磊看着正在化妆的黄佳影。

吃完早饭的张磊就出来了,他没有先上发廊,骑着自行车在街上转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招工的单位,自己得尽快找份工作,还有家要养。

转了大半个街,张磊进了一家门上写着招工的酒行。是要招一名推销员的,男女不限,但必须有口才,还要有两年的实习经验,最重要的一点是能喝酒。张磊一听,别的还挺和自己的,可一听必须得能喝酒,他犹豫了。自从酒厂关门了,黄佳影便一口酒不准他喝了,说他再这样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体,将来会喝成酒精肝的,严重了会变成肝癌的。张磊对黄佳影的话是言听计从的,听了这个酒行老板的一番言论,张磊想了想还是推门走了出去,虽然工作对自己很重要,可这份工作如果让黄佳影知道,她肯定不会让他干的。

又走了几个街,看见有招小区保安的,还有大车司机的。没看见有一个正规厂家招工的。他只好又推开了发廊的门,心想:如果再没有相应的工作,自己买辆出租车,他发现街道上的人多如蚁,可出租车很少,只要能挣钱,张磊豁出去了,什么丟不丟人的。

今天黄佳影刚起床下楼,客人少,她起来的不是很早。

“放心,小妹啥时候过来?”

黄佳影心想:正好自己很想多和张磊的家人走动走动。

虽然黄佳影嘴上说,张磊不离婚自己也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可她的心里也渴望能成为张磊的合法妻子,堂堂正正的和张磊能去他家看看。

“可千万注意言行,别让小妹看出来,不然她会回家会乱说的。”

张磊心说:要叫爸妈知道自己和黄佳影的事,骂自己不说,还不得气个半死。张磊其实也是很孝顺的。

“这个当然知道。”

黄佳影显得十分理解张磊,顺从的回应着。

“哥?你咋没上班?”

一个小时后,张清萍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美丽沙发廊前。

“啊,单位刚好小休一会儿,我马上就走,这不为了等你呢吗?”

张磊不慌不忙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见妹妹进来,向门口走了几步。

“欢迎光临!”

打扮得光鲜靓丽的黄佳影上下盯着张清萍看了两眼。

“谢谢!老板娘。哥,你忙你就走吧!我整完了头,去看思羽和嫂子,想她俩了。”

不知为什么,张清萍感觉到了什么,从这个十分妖艳的小老板娘躲闪的目光里,她看出了些秘密。

“行,那我走了,中午哥买鱼,让你嫂子给你做。老板娘,你可要好好弄,把我妹妹别弄丑了。哈哈……”

张磊朗朗的笑了几声推门出来,一伸手推上放在房跟的自行车,骑上走了。

“清萍,这个名字真好听,和你的人一样清纯。”

黄佳影边给张清萍剪着溜海,似无意间说了一句。

“谢谢!”

张清萍可以说是聪明伶俐一点就透的一个女孩,她不想多问,似乎知道这个女人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知道,哥哥张磊和她的关系很好,连你的名字我都知道。

“哼!不要脸的女人,想和我拉近呼,没门。好你个张磊竟敢背叛我嫂子,你等着。”

张清萍气得牙根儿直咬。

“多少钱?”

剪好了头的张清萍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粉面腮红的黄佳影,在她眼里谁也不如嫂子杨海萍好看。

“不用你给了,我是你哥的……哈哈……看我说的,是你哥是我的……老主顾了,钱免了。”

黄佳影故意语无轮次的一顿解释。

“我哥是我哥,不能代表我,到底多少钱?快说,我还要去给我嫂子买东西,我妈临来告诉我的。”

杨海萍真想上前抓破这张看了就让她讨厌的脸。又一想,算了,看她人高马大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真打起来,自己恐怕不是她的对手。

“那,你给十块就行了。”

黄佳影从张清萍的话里话外听出了她的用意。

“那……这是十五块钱,我不会占别人的便宜的。”

张清萍从贴身的包里拿出来三张五块钱放在了镜子边的柜子上。

“慢走,清萍,下次再来。”

黄佳影十分亲热的把张清萍送到了发廊门外。

张清萍头也没回,更没回复黄佳影的话骑上了自行车走了。

“呸!紧着说,很怕谁不知道似的。臭不要脸。”

张清萍边骑着车子往前走,边骂,差点把路边的一个老头撞上。

“这丫头,咋骑车的,咋这么楞呢?”

老头嗷嗷一声,吓得张清萍赶紧下了车子。

“大爷对不起!对不起!”

“好了,没事,以后骑车小心点。”

老头边说边猫腰走了。

“真倒霉,差多悬没摊事。”

张清萍头脑清醒了一些,不敢再多想了,径直向商场骑去。

“清萍,你看你,来就来呗,还买这么多东西干啥?”

杨海萍从张清萍手里接过两大丝兜的好吃的。

“哇!好香,嫂子是炖鱼了吧!思羽呢?这些差不多都是给思羽买的小吃。”

张清萍的眼里,嫂子杨海萍变得好可怜,头发蓬松,皮肤有些泛黄,眼圈发黑,嘴唇也干巴巴的,没有一点的水润。

“思羽天天这个时候睡觉。你哥打电话给我说你要来,又送回来一条鱼,让我炖上了。”

杨海萍自买手机之后,第一次接到张磊的电话,告诉她清萍一会要来,他会送条鱼回家,中午留清萍吃过午饭再走。

“嫂子,你咋的了,病了?脸色这么不好?”

张清萍心想:肯定是让混蛋哥哥气的。唉!这一对比,难怪哥哥变心。

“我没病,挺好的,就是自从生完思羽落下个病根,总睡不好觉。”

杨海萍把丝兜放在了柜上,用手捋了捋头发。

“嫂子,我哥忙吗天天?”

张清萍问了一句。

“忙。一宿忙到半夜。”

杨海萍又掀开锅盖用铲子铲了两下鱼。

“妈,爸,趁李影不在家,我和你们说件事。”

张清萍神情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爸妈。

在嫂子家吃完了午饭,张清萍又陪思羽玩了一会儿,带着满腹的心事回到了家。

“啥事?还怕李影听见?”

张磊妈有些莫名其妙。今天李影回娘家给老爹老妈送月饼去了,怕十五收拾秋没空回家。

“我哥可能在外面有了野女人。”

张清萍一字一句的说了这十几个字,尤如当头一棒,把她的爸妈打懵了。

“啥?你说啥?”

第一个缓过来的是张磊的老爸。

“清萍,你可别瞎说,这要让外人知道,你爸妈的老脸可往哪搁?”

张磊的老妈不相信儿子能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

“妈爸真的,我今天这头就是那女的给整的,长得人高马大的和李影不差上下,又漂亮又时髦。”

张清萍急得直揪自己的头发。

“那你嫂子咋牙口没芡?不行,马上给这个小犊子打电话,让他回来。”

张磊的老爹有点信了,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爸,我嫂子可能不知道,不过我嫂子最近脸色灰呛呛的。她说睡不好觉。”

张清萍心里替嫂子不平,今天中午哥连自己来也没回家吃饭,害得嫂子一遍遍打电话,他还在那头吼嫂子。

“等十四我再给他打电话,十四萍子得回家看她妈去,让张磊回家一趟,问问。”

张磊的老妈想:也许儿媳妇不知道,也许跟本就没有的事,是清萍这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为了没影的事吵吵闹闹的,万一让他们夫妻之间再真的出现隔阂,那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张磊,我今天上我妈家,过节了,买几斤月饼送去。晚上不回来了,十五早上回来。”

十四这天吃过早饭,杨海萍见张磊又拿起了公文包,知道他要出门。

“去吧,别光买月饼,再买两条鱼。”

张磊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来二十块钱,递给了杨海萍。心里想:今天可以在黄佳影的发廊住一晚上。

“家有钱,你留着买烟吧!”

杨海萍没接张磊递过来的钱。

“拿着吧!好久没给家里零用钱了。厂子不景气。”

张磊正在研究考驾照和买出租车的事。

“那行。”

杨海萍感激的看了张磊一眼,接过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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