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有一方净土

      我依旧记得那个周六的清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正在熟睡的我,父亲接过了电话,但却从头到尾一声未吭,只是在挂掉电话的同时重重的“唉”了一声。

一阵沉默……

“妭好像不行了。”父亲说道。

我心里“咯噔”一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良久才缓过神来,我知道,你病倒了。

那真是最难熬的一学期啊,当时的我满脑子都是你那瘦弱却又慈祥的面容,也曾无数次的幻想着坐在你的身旁轻声问你“好些了吗?”而你坐在病床上将背挺直,笑着回我“好多啦!”。当时的我,真的好想立刻就能见到你啊,终于盼到了寒假,在去医院之前,我做足了心理准备,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妭会没事的”,但当我鼓起勇气推开病房门时,却走不动了路,映入眼帘的那般场景如今还在我的脑海里徘徊,挥之不去,我的心拧成一团,极力的克制住没让自己哭出来,我坐在你身旁,静静的看着你的脸,心如刀绞,恍然间明白之前的一切只不过是我的臆想,眼前的一切才是事实,之后的那段日子,只要听见哪怕你今天多吃了一口饭,我的心里都会多一点希望,可是,你终究还是没挺过来。母亲告诉我说老人家八十多去世那就算做喜丧,可谁都知道这也是家里人自我安慰的说法罢了,谁不希望家里的老人长命百岁呢?过事那天,我坐在灵堂里,回忆着与你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间,发现眼泪已顺着脸庞跌落了下来,至此,我才真真切切的明白,你走了。

记得儿时,老家有两棵树,一棵杏树,一棵银杏树,夏天,我会和堂弟一起去树上摘杏子吃,你便静静的看着我们,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时不时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杏子,小心翼翼的擦干净,裹在兜里等吃晌午饭前再拿出来给我们当开胃菜,吃过饭,你便会牵着我俩去邻居家串串,去果园里瞧瞧,去那一望无际的麦田边上吹着微风,哼着小调,悠闲地散步,静等夜的到来,便回到家,替我们洗脚,抱我们上床,轻轻的拍着我们的身子,哄我们入睡。在冬天,我和堂弟会坐在屋里温暖的炕上,听你讲过去的故事,讲小时候是怎么照看我爸的,讲我早逝的曾祖父是如何给人看病的,讲过去的生活是有多么艰辛,每每说到这时,便会慈祥的叮嘱我们:“现在的娃娃生活是真的好,所以你和你弟一定要好好念书哩!”而我却根本没听,而是指着那棵落满雪花的银杏树问:“银杏树七十年一结果,那你小时候吃到过银杏果吗?”你便会笑眯眯的回答道:“吃过呀,甜的很哩!”再长大点,该上幼儿园了,由于父母都很忙,你便跟我一起下县,送我去上幼儿园,小时候的我很是调皮,哭着喊着要人陪,于是你也便成为我们班里的学生,陪我上学,陪我午休,陪我回家,后来啊,我懂事了,可以一个人去上课了,你便会趴在阳台,静静的看我与其他小朋友玩耍,放学后一如即往的来到校门口接我回家,我知道,在你心里,能看着曾孙一天天的长大,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逐渐的我上了小学,上了初中,上了高中,我一天天的长大,但陪在你身边的时间却越来越少,我真的真的一直想找个假期好好的陪你,但却因为种种原因而没能实现,就在我下决心打算这个寒假好好陪陪你时,你却永远的离开了我。

你知道吗?我是有多么后悔。

我后悔的是那么多我本可以。我本可以多回去看看你,我本可以耐着性子多跟你说说话,我本可以多留意你身体的不适,我本可以带你出去多走走……我知道,这将会是我人生中一个巨大的遗憾。

你告别了山河,而我却告别了你,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可每当我想起你时,心总还是会痛,以前的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但这件事发生后,我已经开始对神灵有了敬畏之心,尽管我仍然坚信唯物主义,但我愿意去相信神灵的存在,我相信一定存在着一个唯物主义无法解释的世界,松柏苍劲,鸟语花香,也一定存在一片唯物主义无法解释的一方净土,能让你幸福安康,乐享天年。我相信我们的情感依然交织,我也相信你依旧时刻关注着我的生活和学习,我还相信那个慈祥温柔的老太太,依然能拎着拐杖,吹着清风,坐在那棵青杨树旁的躺椅上,安详地生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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