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解意

霸王别姬里有句话,“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那一辈子到底是多长,对于唐冬年来说,是每天晚上和周星宇一起散步的时间,是周末是和他一起吃过饭的午后,两人窝在沙发里聊七聊八的时间,是闲来无事的时候两个人坐在一起玩手机的时间,是舒适且不尴尬的沉默,她想其实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个空间的时间他都在。

唐冬年和周星宇交往的第六个月分手了,如果扣一下细节,是唐冬年单方面分手,周星宇是拒绝的态度。他们在一起六个月,可是唐冬年追他却有三年之久,最后没办法,是她追问他,怎么样他才答应和她在一起,周星宇那个时候沉默了大概有好几分钟,然后对唐冬年说,“如果12月份这个城市下雪了,我们就在一起。”按照常理来说,南方的天气会下雪,但极少数会在十二月份下雪,但是一点点微光在黑暗里也是救赎的稻草啊。

在南方的十二月里偶尔刮两阵妖风,偶尔下几场小雨,空气中的冷空气仿佛能吹进骨头里,很冷,很冷,但就是没有雪,一天一天的等待,唐冬年有点焦躁不安,又有点委屈,最后那几天她在想,她要是真的和周星宇没有缘分的话,那她就离开这个城市,离的他远远的,这样就不会想要在一起了,就在唐冬年委屈巴巴准备和闺蜜朋友打电话诀别这个城市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偷偷下起了小雪,一点儿一点儿飘下来,悄悄的下了一夜,一夜之后地面上铺了一层薄薄,白白的冰霜,可是就是这薄薄一层啊,让唐冬年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后来唐冬年和周星宇就在一起了,在一起后的唐冬年整个人都变了,以前短T恤,工装裤,帆布鞋,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现在是仙女裙,笑不露齿,温柔体贴,不知道还以为是双胞胎姐妹,而周星宇也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体贴,温柔,把唐冬年照顾的好好,两个人也是在一起甜甜蜜蜜的,但是你知道吗?所谓爱情,总是有哪么一点坎坷,曲折,矛盾,不然怎么能称之为爱情呢。

谈恋爱的第三个月里,那天阳光正好,唐冬年还和周星宇商量着要不要晚上去露天烧烤,两个人手牵手去超市采购,一切和平常一样,不差分毫,然后结账的时候,唐冬年不经意看了一眼周星宇的钱包,在这以后的日子里,唐冬年总是在想当时要是没看到那张照片,他们现在是不是还在一起。她在周星宇的钱包夹层里看到了一个女孩子,一个笑起来有酒窝女孩子,哪个时候唐冬年皱眉但是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大声质问,她只是在第二天去了照相馆,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她把那个女孩的照片扔进了垃圾桶,把自己照片放在了周星宇的钱包夹层里,这件事情是他们第一次争吵。

“我照片呢?”周星宇看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唐冬年问道。

唐冬年回过头,眼睛睁的大大,用平时可爱的语气说,“你不觉得我照片也挺好看的吗?”

“可是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我男朋友的钱包不能放我的照片吗?”

“不管怎么样,你先把照片还我。”

“如果我说我扔进垃圾桶了呢?”

“呵,唐冬年,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乱动我的东西。”周星宇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去翻家里的垃圾桶,唐冬年见状,眼泪像在进行百米赛跑一样,争前恐后流出来,她走过去一脚把垃圾桶踢翻,然后头也不回的打开门跑了出去,而身后还传来,“唐冬年,你发什么神经。”

唐冬年晃晃悠悠的走到自己租房的地方,看到窗子透过的光才发现,她的房子已经转租出去了,她想起当初骗周星宇,说自己钱包被偷了,没钱租房子,她无家可归能不能让他收留她一阵子。呵,其实还是想和他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见不到周星宇,都会超级想念他,像有一只蚂蚁在啃食她的心,只有在他身边,那只蚂蚁才会消失,唐冬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厚脸皮过,也从来没有像这样一般爱过一个一个人,但是她对自己说,为爱情做一些荒唐的事情是值得被原谅的。

唐冬年转身坐在台阶上,拿出口袋里的照片。是的,她没有扔掉照片而是又从垃圾桶里捡了起来。唐冬年借着暖色调的路灯仔细看着照片,才发现这个女孩子确实挺好看的,比她好看太多,其实唐冬年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她当初追周星宇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女孩子,也清楚其中的故事,可是她不知道周星宇对这个女孩究竟用情有多深。

她叫苏禾,是周星宇的大学女朋友,本来他们应该毕业,然后找工作,再紧接着就可以谈婚论嫁,可是世事无常,你真的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个先来,苏禾在大四实习的时候,救了一个溺水的孩子,而她的生命永远定格在那一天,唐冬年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非常勇敢又优秀的女孩子,如果没有这段感情的纠葛,她一定会特别佩服她,一个自带光芒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可是她现在没办法去欣赏她,反而是憎恨,她明明已经离开了五年,可是时间的尘埃还是没有掩埋她,她依然活在周星宇的心里,也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唐冬年的心里,时刻提醒着她,我还在。

这大概是什么心情呢!就像你花光了你所有的积蓄买了一件好看的衣服,拿回家的时候才发现是大了些,你再拿回店里去换的时候,售货员告知你这个衣服已经卖断货了,而且厂家不会生产了,只能让店里的裁缝帮你改一下,可是人呢,能不能通过时间这个裁缝改成自己的尺码。

唐冬年哀伤的看着一片荒芜的天空,眨了眨眼,眼角划出几滴眼泪。她在想,她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和苏禾相提并论的东西,但是她有时间,苏禾已经成为了过去,她才是现在式,这就是她手里最大的筹码。最后,她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朝着刚刚来的方向走去,街边的路灯忽而把她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忽而又把她的影子压的短短一个,唐冬年只是缓慢而坚定的向前走着,时间能说明一切。

回到家,周星宇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唐冬年走过去把照片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向房间走去,她推开门的一瞬间,周星宇在她背后叫住了她,她的身影一震,并没有转身,只是停在原地,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周星宇看着停在原地的背影,眼中怀有歉意,一句对不起在肚子里转了一圈到嘴边就变了方向变成了一句“没事,你早点休息吧,”然后看着唐冬年打开门,走进房间,关上门。

这扇门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横跨在两人中间,门的里面唐冬年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她突然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她在想,刚刚就应该大发雷霆,臭骂一顿周星宇,凭什么你要说我神经,凭什么我出去你不去追我,凭什么哄都哄一下,凭什么不能放我的照片,可是她没有,可能爱的多的一方,就注定是个输家,她只有沉默,也只能沉默,明明心里酸涩的要死,这些委屈还不能说出口,假装自己大方得体,像没事的人一样。门外面的周星宇用手拿起唐冬年放在桌上的照片,其实他好像好久都没有想起过她了,他的眼睛有些湿润,心绪也乱作一团,甚至他有点慌张,害怕,虽然他也不太明白这种情绪变化。

第二天一早,周星宇照常起来,走到客厅的时候就看到了餐桌上的早餐,一时间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唐冬年把粥端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愣在原地,便出声叫他过来吃早饭,好像又和以前一样了,吃完饭她们一起出门,一路上谁都没提昨晚的事情,就和平时的早晨没什么区别,除了这天早上的风比平时大些,但又隐约有点不同,谁也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

日子大抵还是一样过,直到一个人突然的闯进他们的生活,他是苏禾的弟弟苏棠。

其实苏棠也不算突然闯进他们的生活,自从苏禾去世后,苏棠放暑假都会来周星宇这边过完两个月的暑假,五年来都是这样,按先来后到而言,谁是?谁不是呢?

在苏棠来的第一天,唐冬年就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打算,但是苏棠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然后坐在客厅和周星宇聊聊大学的生活,计划这个暑假要去干什么,一连几天都是再平常不过的生活。

唐冬年有时也会盯着苏棠看,他左脸上有个梨涡,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掉进了蜜罐里,很甜,鼻梁很高,但是眼睛是少见的那种杏仁眼,原本感觉很凛冽的一张脸,由于眼睛的中和,却显得格外的温柔,让她想到六月的晚风轻抚在脸上的感觉,可是回过神来,印在她脑海里的不是苏棠的脸,而是苏禾,她皱着眉头回房间,而沙发上的两个人还在侃侃而谈。

后来的相处中,不知道苏棠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笑容浅浅的说,“你也喜欢红色吗?我姐也喜欢。”

“你也喜欢钢铁侠吗?我姐也是他的死忠粉,他很厉害的。”

“你也喜欢喝这种牛奶吗?我姐也喜欢。”

“你也喜欢星空图案吗?我姐也喜欢。”

“你也喜欢……?我姐也喜欢。”

唐冬年只能尴尬的笑着说,真巧,可是她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些的,仔细想了想,却没忍住睡意就进入了梦乡,她虽然有些介意,但是对待苏棠她还是极大的忍耐他,每次她都在给自己催眠,听听就过去了,又代表不了什么。可是原以为一个月后就可以和苏棠说再见的时候,她却意外的听见他们的谈话,也许吧,可能两个人走到一起除了个人的努力的因素,还需要上天的成全吧。

那天唐冬年本来是想问周星宇出差需不需要多带一套正装,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他和苏棠的谈话。

“你不觉得她和我姐挺像的吗?”

“有吗?”

“有。”

“你沉默算是默认了。”

听到这里,唐冬年就皱着眉不声不响的回到房间,关上门就慢慢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眼神空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她又从地上走到床上去,把脑袋放在枕头下,肩膀微微抖动,在整个房间充斥着她微弱的抽泣声。

月明星稀,晚风微凉,凌晨的街头,还有三三两两的路人,还有熬夜加班的白领,还有撒酒疯的少年,月亮高挂,它也只是看着,只能看着。房子里的唐冬年做了一个冗长又深沉的梦,她梦到她和周星宇手牵手在学校操场散步,又一起去上课,下课,去食堂吃饭,虽然没做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但是那种两个人在一起的甜蜜,简直幸福的她想大声告诉全世界。可是画面一转,在课堂上她看到周星宇牵着另一个女孩子的手在上课,而且两个人很亲昵,她感觉那个女孩子就是苏禾,她不顾老师和其他同学的眼光,一把扯开他们的手,因为现在周星宇是她的男朋友,可是没有用,周星宇推开了唐冬年,把苏禾护在了身后,她看着这些动作,歇斯底里的问他,“你不是爱我的吗?你曾今说你爱我的……”说完她就走了,走的很慢很慢,慢到周星宇不需要跑就能挽回她,可是身后什么声音都没有,再一转眼来到楼梯口,周星宇在等着她,她以为她是来解释的,所以她生气的叫他,喂,可是周星宇转过头,却对唐冬年判了死刑,他说,“我不喜欢你,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吸引老师的注意力,我真正喜欢的是苏禾,我承认我是在利用你,不过现在没必要了,因为老师已经认定你是坏学生了,你现在也不要纠缠我,我没爱过你,”唐冬年听到这些话,大骂他是渣男,胸中憋着一口气,像快要炸开一样,她想去打他,可是被周星宇推开了,她看着三楼的高度,她真的有想要跳下去的冲动,她说,如过你要和我分开,除非我跳下去。然后周星宇就皱着眉头来到她身后,缓缓地说,“不如我帮你吧,”就把她推了下去……唐冬年从梦中惊醒,心有余悸的摸着胸口,眼角的泪还未干,这个梦太真实了,她急忙擦干眼泪打开门去找周星宇,看到他正提着行李箱出门,她跑到门口叫住他,周星宇回过头看着她,可是唐冬年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憋出了一句,“一路顺风,”周星宇并没有多想,也没有感受到她的反常,只是回了一句“嗯,知道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就打开门出去了,一扇门把一个世界彻底分成了两半。

其实昨晚唐冬年如果再多听一会,就能听到周星宇和苏棠后面的对话,他说,“她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我和她在一起和苏禾并没有关系,只是看到她对我那么锲而不舍,就像看到当初的我一样,只不过我一点机会都没有而已,我只是想握住她的手,让她没有那么无助……”

“不,”苏棠摇了摇头说,“我不是说她和我姐长的像,我的意思是,她和我姐一样,一样的爱你,她眼里的光,我在我姐眼睛里也看到过,你很幸运,她很爱你。”

“嗯,我知道。”

一连几天,唐冬年兴致缺缺,尤其是看到苏棠她就觉得烦,索性她就跑出来和闺蜜住一起了,几个人待在一起也觉的并没有那么悲伤,直到有人提议去看最近新出的美国大片《复仇者联盟4》,一群人手挽手,一路上嘻嘻哈哈的走进电影院,其实唐冬年并不太了解剧情,但是她认识钢铁侠,随着剧情的跌宕起伏,黑寡妇的生命留给了深渊,雷神重拾信心,直到最后的大战,托尼的“I am Iron man”,电影拉下了帷幕,但是很多人哭了,有女孩子细细碎碎的抽泣声,有男孩子强忍的眼泪,有小孩子稚嫩的声音说,下一部钢铁侠会复活的吧,对吧,唐冬年也哭了,哭的比谁都凶,对于她来说,她才终于明白,她以前喜欢钢铁侠是因为周星宇,喜欢红色是因为周星宇,喜欢星空图案是因为周星宇,喜欢的一切都是因为周星宇,但是这次她是真的喜欢钢铁侠,发自她内心的,真诚的喜欢。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给周星宇,“你爱不爱我?”好庸俗的问题,像小女生矫情的撒娇一样,但是等了一宿周星宇都没回复,这个消息就像石头一样,沉在了流逝的时间里,也沉在了她的心底。

周星宇看到消息的时候是几天后,他正坐车去机场准备回来。不是他忽略不看唐冬年的消息,也不是她不重要,只是他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工作的,一部是私人的,这几天一直忙着考察,应酬,签约,忙到睡觉的时间都紧凑,所以他压根就没看到消息,他坐在车上打了唐冬年的手机没有人接,发了消息,隔了几个小时候她回了三个字,“分手吧。”周星宇皱着眉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手指飞快的打字。

“对不起,这几天太忙了没看到你发的消息。”

“我的错,别闹脾气。”

“今晚我就到家了,当面给你认错,别闹了。”

“等我回家,好吗?”她看到了,但是她没有回消息,她放弃了,说她胆小也好,懦弱也好,逃兵也好,自暴自弃也罢,反正她就这样决定了,她放手了,认输了。

周星宇到家的时候,才知道唐冬年已经出去住了好几天,他问苏棠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苏棠也没发现有什么不正常的,周星宇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而此时的唐冬年就看着她的手机一直响,她没接,几个朋友坐在她身边,沉默的听着她的来电铃声,其中有个人问她,“为什么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唐冬年偏过头,又摇了摇头说,“不想听了,我不想喜欢他,有点累,”几个人就坐在她身边,像是无声的陪伴,感情的事情没有深陷其中,是无法劝谏的,是留下还是离开,旁的人无法发言,不管那一种方式,只有当事人才能深刻的体会。

几天后唐冬年穿着短T恤,工装裤,帆布鞋坐在了候机室里,她拿着手机反复锁屏开屏,手机明明灭灭,却还是没有点开周星宇的头像,而此时的周星宇却正开车往这里赶,几天前唐冬年说她决定要走了,她要回到她自己的城市里,并且再也不会回来这边,几个朋友在犹豫了好久,实在不忍心看这么一段感情就这样破碎,就在唐冬年登机前,她们给周星宇打了电话,告诉他,唐冬年买了机票准备离开,她们给了他机会,那剩下的就靠天意吧。

唐冬年犹豫了好久,还是打开手机,点开了周星宇的头像,发了两条消息,

“后会无期。”

“这次我是真的喜欢钢铁侠。”

周星宇听到私人手机发出声响,低头拿起手机,刚开锁,还没来的及看,前面一辆车急刹车,他直接撞了上去,还没反应过来,后面一辆大卡车直接撞了上来,他眼前一黑,最后一刻,他在想时间恐怕来不及了,随后救护车,警车,记者,都来了,一时间现场混乱不堪。

这场三车追尾事故迅速被报道,几分钟内就已经上传到了互联网,候机厅的一些人通过LED显示屏都在讨论这次事故,唐冬年只是看了一眼,就推着行李箱去过安检,在进去的时候,她停下来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门口,就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飞机起飞的时候,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她闭着眼捂住耳朵,却突然听到周星宇在她耳边说,“我爱你啊,唐冬年,是真的爱你。”她睁开眼,往旁边看去,却只是一个大叔带着耳塞闭目养神,她站起来环视一周,也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她失落的坐下,心脏真的像是少了什么东西,空空的,很难受。

而另一边,医院手术室的灯暗了下去,医生走出来对苏棠说,“很抱歉,我们尽力了,通知家属吧。”

飞机在天空划下一道深深的裂痕,留给地上的人观看,“你看,那像不像飞机放的屁。”

苏棠撑着伞站在苏禾和周星宇的墓前,手里拿着周星宇的钱包,钱包的夹层是唐冬年的照片,然后他在墓碑旁挖了小坑埋了进去,墓碑上的人眼眸星光的笑着,而他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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