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夜曲（二十五）

文雪凝之前手中持有公司10%股份，如果再增加5%，加上两个孩子目前名下加起来也有5%的股份，就会成为公司的第二大股东。而程万豪作为第一大股东，手中持股也不过才22.5%，微弱优势。这意味着，她随时可以联合其他股东，否决他的提议，甚至左右公司的方向。

他自然想到了这一层，后脊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尤其她现在这样气定神闲地微笑着，让他觉得陌生极了。

“阿雪是在跟我做交易？”

“我们仍在同一条船上，你放心，我不会做有损公司利益的事，你又何必担心？孩子们的始终都是孩子们的，我答应你，这多要的5%，等他们成年后我也会交给他们处置。公司也是你的心血，不会流到外人手里。”她索性与他掰开揉碎，又好笑夫妻一场，做到如今，风雨如磐下还在斤斤计较，讨价还价。这是自己一开始想要的吗？她不知道。可是，至少这些是自己还能抓紧的，而人心这东西，才是世上最难捉摸。

他叹口气，从她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掠至眼尾浅浅细纹，“的确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求补偿并不过分。”程万豪走到房间门口，“我在这里恐怕会影响你心情，早点睡吧，明天不会太轻松。我保证，你早上起来就会看到转让协议。”

门被轻轻带上，她关了灯，倒在床上，泪水还是难以自控。

人，是不可以决定自己想做怎样的人，也不可以决定自己会走怎样的路。

就这样和衣睡去，清晨醒来，对镜便是一张妆容狼狈、疲惫不堪的脸。花了比往常多的多的时间去掩盖这些痕迹，然后在衣柜中找出淡雅素净、贤良淑德的行头换上。走到门口，不知何时他从门缝里塞进来一个信封，打开看，是签好字的转让协议。

“睡得还好吗？”程万豪在她脸边轻轻一吻，她也相当配合，毕竟当着孩子们，他们知道的越少，受到的伤害也就越少。他趁机在她耳边悄悄说：“不好当着孩子们给你。还有，晚一点律师会过来，后续的事情他来协助办理。”

她笑笑坐下，转脸看见家里的下人站在门口遮遮掩掩，“怎么了？”

身边人已经快步走过去，从她们背后夺过今天的报纸，头版夫妻俩笑意盈盈领奖的照片下，叠着小小的一张不甚清晰却斑驳血迹的，记者们还是偷偷用手机拍下了那个画面，今日的大新闻。

文雪凝从他脸上的表情读懂了一切，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给两个孩子递过牛奶，“下午妈咪没事，正好可以去接你们放学。”可以预见，一双儿女很难不被卷入这场旋涡，而自己能做的，不过是尽力将影响降至最小。

她去厨房悄悄给校长打了电话，提醒他们注意学校里可能的流言蜚语，自然是软硬兼施的手段。程万豪自知理亏，于是也自告奋勇要送孩子们上学，校长特批，车子可以使用员工通道，直接开到教学楼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