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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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了十五年的皮皮死了。

对于每天都需要特意回一趟娘家的我来说，皮皮的死似乎是减轻了负担，但我的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一个生命就这样悄然逝去，十五年的陪伴竟然淹没在粪坑中，这让我情何以堪！

还记着皮皮刚到我家时，小小的狗儿在院子里撒欢跑，短短的四条腿还不是很灵活，一不小心摔个跟头，爬起来摇摇头继续向前跑。就像初次走到宽阔广场学步的孩子一样，开心快乐。

看着它摔疼了也不哭的样子，那么皮实，随口起了个名字:“皮皮”，这名字一叫就是十五年。本希望继续叫几年，可意外让这个生命戛然而止。也许是年龄大了，天气又冷，腿脚不灵便，跳过厕所的蹲坑时，不小心滑到粪坑，却没法跳出来……我不愿意想象它临死的挣扎，脑海中却总是皮皮金黄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眼睛。

每每想起它清澈纯净的眼睛，总惹人爱怜，也总是让我纳闷。十五岁的狗已经是人类八九十岁老人的年纪，若是人，早已两眼浑浊，老眼昏花了。皮皮仍然是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让我怀疑皮皮这十五年的生活也如人类一般，不过是血气方刚的小后生罢。

近几年，父母为远在外地的儿子看孩子，偌大的老院只有带不走的皮皮，孤独守护着院子。幸好我工作的单位离老院不远，每天中午下班后，回老院喂喂狗，收拾收拾院子，有什么问题及时处理一下，成了我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

中午下班，带着喂皮皮的食物，一打开门，就能看到皮皮欢快地摇动着尾巴，在我开门的一瞬间跑出去，在它的领地范围之内巡视一番，然后小跑着回来吃我带着的食物。

吃过饭，便是陪着我在院里走来走去。我看花果，它闻叶子；我干活，它跑前跑后；我回屋里，它在门口蹲着；哪怕是我上厕所，它都会卧在我的身边，赶也赶不走，像个粘着妈妈的孩子。

直到上班时间快到了，我临走锁门的时候，皮皮才会站在门口，歪着头，两只清亮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舍。我也不忍留下皮皮，一边拉着门栓，一边絮絮叨叨劝着皮皮。皮皮像个懂事的留守儿童，无奈地望着我，眼睁睁看着大门关闭。接下来是孤独地守着空旷的大院，却又无可奈何的一天。

同事们数次劝我把皮皮送人，我总是回复说老狗了，没人要。其实我也舍不得把皮皮送给别人，每天回到老院，喂喂狗，拔拔草，满院转一转，有皮皮的陪伴，总是多了许多乐趣。即使什么也不做，搬个凳子，在暖暖的阳光下，看着皮皮清澈的双眼，再浮躁的心都能安静下来。

如今，偌大的院子再也没有皮皮金黄色的身影，在开门的瞬间闪出来，也没有那双亮亮的眼睛在默默地注视，更没有那一声声急促的叫声回响在院里。

皮皮走了，走的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