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拾光---童年 2

        小时候家里是旱厕，是在外面上厕所，由于我年龄小，每次都在我专属便盆上大号，我喜欢把便盆放在离黑狗很近的地方，让它陪着我，上完我会叫妈妈来帮我处理。有一次天黑了，我边上大号边数星星，那时候的星星感觉离我很近，很亮。腿都麻了才起来，我跑进去叫妈妈，过了没一会，就听妈妈在那骂黑狗，我很生气，觉得妈妈欺负了它，跑出去和妈妈理论，妈妈告诉我，狗吃屎的故事。我拿起我的变身手杖，追着黑狗打，我没事还让你添我，你竟如此堕落。

         有一个女生就叫她小花吧，因为她头上总是带着一朵粉红色的小头花，可小朋友们都不太喜欢她，她太欠了，玩什么都要拔尖，不是她的还要抢别人的，各种不和谐。有一次我们在玩跳绳，看到她加入了男生组，结果没一会就听她嚎啕大哭，我们都好奇去看热闹，当时那情景也没人敢上去劝她，哭的方式是坐地脚蹬那种。其中一个男生告诉我们，她没有枪还要和我们玩枪战，我们让她在固定营地当后援，结果她不听，跑了出来，被枪打到了要被淘汰的，结果就哭了。其实淘汰就是等大家都打完了，重新分配开始玩，可谁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反映这么大。其实这些都是小朋友之间的矛盾，并且小孩就是忘性大，刚才还哭呢，没过一会就会因为其他好玩的事情，又都好了。

             最悲惨的应该是她的家庭对她的影响。经常我们一帮小孩玩的起劲，就听不远处一个院子里传来哭叫声，我们知道又是小花的醉酒爸爸在打她。她哭喊着：“爸爸别打了，别打了，我太疼了。爸爸，求求你了。”我从来没听过一个人哭的如此撕心裂肺。马上，四处的邻居就去敲小花家的门，让她爸别打了，可她爸非但不开门，还大骂威胁着，谁要多管闲事，就把谁家砸了。小花的奶奶在院子里也哭喊着，别打了。我们这帮小孩也想凑到大门那看看，大人们都不让，我们就偷偷绕到他们家的隔壁，透过栅栏，看到小花瘫坐在地上，她奶奶也坐在地上哭，小花爸一手拿着腰带，一手拿着酒瓶往嘴里灌，当时的小花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小花穿着单薄的裙子，裙子都渗透出了血渍。我吓的不敢出声，眼泪霹雳吧啦的落，再看看其他伙伴和我反映都差不多，鼻涕眼泪的流。我们赶紧跑了出来，有一种吓出魂魄的感觉。

                没一会，就从小花家院子里往外飞酒瓶子。敲门劝架的一般都是女性，大家也都害怕被砸到，赶紧撤离了，原以为这事也就这样了，什么时候小花爸打累了也就不打了。但东北女人向来不是吃素的，就看四处来了一帮男人，手里拿着锹、棍子之类的，后面还跟着刚才劝架的女人们。我们小孩也兴奋了，觉得这个小花爸终于有人收拾了。我们也不敢跑过去，只能听到嘈杂的谩骂，叮叮当当的声音。我们很高兴小花被解救了。其实呢，更悲惨的事情等着她。后来听说，当时他爸保证不打孩子了，但晚上关门把小花一顿打，还把小花头打出血了，血流不止，她爸才同意小花奶带小花去医院的。小花奶大半夜的敲邻居家的门，夜深人静，只有狗吠声和小花奶的哭救声，邻居们帮忙把小花送去了医院，缝了好几针。

               那时候的邻里都很热心肠，谁家有事都会帮忙。可她爸还是挺让人忌惮的，听大人们说小花爸是因为打架斗殴伤了人，被抓了，进去没多久，小花妈也走了，就小花的奶奶带着小花生活，这刚从监狱里出来没多久，爱喝大酒，喝多了就打小花。

              等我们再看到小花，她就变了，也不和我们玩，躲在一个角落傻笑，那时候我七岁，还不知道精神病这个词，但也是从那时知道了这个词。她一个人发呆，一个人傻笑，笑笑就哭了。我们想哄她，但她非常抗拒，喊着让我们走。没几天，听大人说，小花奶奶生病了，小花爸也不见人影了。大人都说小花爸要是一直不回来，也不至于家里这样，小花奶身体一直挺硬朗的，爱说爱笑的，平时小花奶奶靠着收废品和做小零工维持生活，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就一病不起了，身边还没有其他亲人，邻居们也都能帮就帮帮，可毕竟不是长久的事情。

              再后来，大人们也都知道小花的状态，好心的邻居们带着小花去医院看病，那时我一次听说精神还能得病。小花奶奶也熬不住了，病逝了，听大人说小花奶奶半夜去世的，早上有人给他们送早饭，看到小花呆坐在那。真的很难想象她当时内心有多绝望。小花家来了一个远方亲戚，料理了小花奶奶后事，带着小花走了。我最后一次见小花，她不哭不笑，眼神里是空洞的，从此我再也没有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