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妩》(081)by春衫冷

架空小言,纯属虚构


chapter33 薄媚(3)

到了行礼当日,苏眉五点钟就被母亲叫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忽然异常地平静,昨晚之前的种种忐忑忙乱一夜之间都消失在了早春晴朗空净的琉璃天色里。直到从镜子里看见身后母亲忧喜参半的神色,才莫名地鼻尖一酸,滚出两行眼泪来。

苏夫人一见,连忙拿手帕给她,哄道:“不要哭,叫别人看了,觉得我们小家子气。”

母亲如是一说,她的眼泪却又紧跟着掉了一串。

苏一樵一早就携书出门,等虞家来接人的车子开到门口,也仍是不见回来。苏夫人只道他怕热闹爱清静,众人也心照不宣,且听且信。依着惯例,四个女傧相要为难一下新郎,可是惜月有意给哥哥放水,苏家和匡家的两个女孩子年纪小怕生,不好意思说话只是笑,唯独唐恬还有点底气,然而耐不住叶喆哈巴狗似的可怜相,翻着白眼把钥匙丢给了虞绍珩。

这一下,一众少年男女并司礼随从都等着他开门,虞绍珩虽然面上仍是一派从容,心底也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见众人都巴巴看着,也只好轻轻叩了叩门,格外淡定地说了一句:“眉眉,是我。” 这才拿了钥匙开门。

苏眉的房间狭小,陈设亦寡,此时房门骤然一开,满室简素之中,唯有她华服美饰端然而坐,手中握着一束白色的郁金香,轻纱遮面,螓首微垂,宛如蚌壳之中珠光乍现。虞绍珩和她相识已久,却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盛装,不由看住了。

苏眉的礼服样式甚简,帝政式的哑光缎长裙上加了轻薄雪纺,包裹肩臂的素纱衣袖中规中矩做到五分,一身的娟秀端庄,独独露出背后一对精巧的蝴蝶骨。

几个男女傧相见他二人不言不笑,都给叶喆递眼色。叶喆原本是出了名的爱闹,但他往日里同苏眉差着点辈分,惯了斯斯文文地跟她说话,这会儿见她一尊青瓷美人瓠似的静坐房中,一时倒搜罗不出又风雅又趣致的玩笑来,想了一想,索性伸手一拦:“哎-哎-哎,给新郎新娘说几句私房话啊,我们先出去。” 说着,一本正经地带上门出来,转身就趴在门上。

唐恬一见,皱眉道:“你干嘛?”

叶喆诡笑道:“嘘——我听他们说什么。”

唐恬扯了扯他,叶喆却死贴着门不动,片刻之后,旁人也急了:“他们干嘛呢?”

叶喆怅然道:“听不见啊,什么声儿都没有……”说着,回头扮了个鬼脸,“这是没动口,难道动手呢?” 话音刚落,房门一动,虞绍珩已经拉着苏眉从房里走了出来,叶喆心虚地打着哈哈笑道:

“你们不多说几句啊?”

一班人在苏家吃了午饭出来,等候多时的记者和好事之徒纵然早已被虞家的侍从拦开,但巷弄狭窄,相机快门声仍是响成了一片。唐恬见状,吓了一跳,跟在苏眉身后躲进车里,心有余悸地问道:“他们又拍不到婚礼,这有什么好拍的?难道还能登在报纸上?”

虞绍珩笑道:“正经报纸是不会登这些,三流杂志就未必了。”

唐恬听着,嘟了嘟嘴:“也不知道拍成什么样。”

叶喆赶忙甜笑着献殷勤:“你们怎么拍都好看。”

几个人正闲闲说笑,一直没作声的苏眉突然低呼了一声:“父亲。”

虞绍珩闻言,望向窗外,果然见苏一樵一身铜色长衫独自一人木然站在路边,转眼间便被车子甩在了身后。绍珩连忙叫司机停车,然而不等苏眉拉开车门,苏一樵便已转身折进了巷子。

车里的人见了这个情形都不敢说话,苏眉眼中酸热,又怕哭了花妆,强要忍泪,虞绍珩轻轻把她揽进怀里,洒然笑道:“不瞒你们说,我头一次去眉眉家,就被岳父大人骂出来了——大概岳父大人没有一个看得上女婿。” 众人闻言皆笑,他便俯在苏眉耳边悄声道:“想哭也没事,下车之前让月月帮你补妆就好了。”

因着三月天气晴好,虞家别出心裁把行礼的地点设在了草坪上,用白绿两色的纱幔和玫瑰、绣球搭了花亭,微风轻扬,柔纱摇曳,苏眉礼服上的雪纺亦翻出细浪般的缬纹,拂过柔嫩春草。

仪式的流程都提前彩排过,直到最后一刻,他含笑吻落下来——尽管这些天他催着她“练习”了许多遍,但众目睽睽,天光明媚,她可以温柔相就,却不能由衷得坦然。不但男女傧相看得清楚,连前排离得近的宾客也都得见,薄妆之下,她脸颊上慢慢渗出的霞色,像是一笔胭脂水从纸背晕染开来。

寒暄、拍照、跳舞、敬酒……婚礼真是件奇异的事:一瞬间完美浪漫如仙境,一瞬间又跌进了喧闹繁华的烟火人间,也哭过,也笑过,仿佛一天的工夫就过了一辈子。

二十多席婚宴一轮酒敬过,虞绍珩便避开人拉着苏眉进了配楼,苏眉惑然道:“怎么到这儿来?”

虞绍珩拆着掉她的头纱道:“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不必再应酬人了。”

苏眉犹疑着道:“客人都还没走呢。”

虞绍珩笑道:“他们不走,我们走。”

苏眉面上一红:“……现在就到酒店去吗?”

“不去。”虞绍珩断然道:“叶喆那帮人就等着这一茬呢。”

正在这时,忽听窗外有人用口哨吹了两个五声音阶,虞绍珩一听,对苏眉笑道:“走吧。”

苏眉满腹问号地跟着他从后门出来,却见台阶下停着一辆车窗都换了变色玻璃的黑色轿车,黑底白字的车牌却是外交牌照。

虞绍珩拉着她坐进车里,司机回头一笑,递过来两本夹着机票和签证的护照:

“绍珩君,蜜月愉快。”

苏眉一看,这人方才在婚礼上也和她照过面,也是虞绍珩在军校的同学,叫井川拓海,如今在扶桑使馆做武官。

“多谢了。” 虞绍珩接在手里,翻看着催道:“快开车吧,刚才敬酒拖得太久,再晚赶不上飞机了。”

井川拓海自信满满地笑道:“放心,你们可以走外交通道。”

苏眉听着他们的话,大为讶异,“我们要去哪儿,怎么还要赶飞机?”

虞绍珩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要跟你家里或者叶喆他们打个招呼吗?”

“给他们个惊喜咯。”

“那他们……”苏眉转念又道:“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带。”

虞绍珩眸光晶亮地笑看着她,“你带着我就行了。”

苏眉诧然失笑,见井川把车子开得飞快,只觉得之前婚礼上的规行矩步也都像急速后退的街景被远远抛开了。

“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 她挽在虞绍珩臂上,话里犹有疑虑,笑容却明朗起来:“可是,我刚才应该换件衣服。”

开车的井川轻快地拍着方向盘道:“不不不,你们就这样才像私奔的浪漫情侣。”

到了机场下车的时候,苏眉礼服上的薄纱被车门绊住,虞绍珩随手就撕了半幅,井川拓海见状笑道:“这样就更像了。”

虞绍珩从衣袋里摸出张银黑色的房卡扔给他:“一晚蜜月套房,送你了。”

两人一路牵手而行,所过之处,人皆侧目,连一个两三岁的小姑娘也指着苏眉奶声奶气地道:“妈妈,新娘子。”

苏眉嫣然掩唇,虽然娇羞低头,唇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收敛不住。虞绍珩倒是一点不怕人看,因怕苏眉着凉,还解了外套披在她身上,愈发引人追看,连机上的空乘也不免私下议论猜度。

虞绍珩替苏眉点了杯香槟,“累了就睡一会儿,用不了两个钟头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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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虽然出走得又匆忙又隐秘,但到关西机场的时候,苏眉却讶然发现,竟有人一早就在等着接机。带着随从来接机的男子行礼的姿势一看便知是扶桑人,但中文发音却十分纯正:

“虞少爷,少夫人,旅途还顺利吗?”

虞绍珩笑道:“西村先生,好久不见。”

那叫西村的中年人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身后的随从立刻拉开车门,请虞绍珩和苏眉上车,他自己也上了前面一辆车子。

苏眉第一次身处异国,纵有诸多疑惑,也都暂且按在心底。虞绍珩也不解释,只揽着她倚在自己肩上,偶尔指点几句窗外景物。虽然此时夜色已浓,沿途却时时能看见繁盛花树,苏眉忽然自顾自地静静一笑,对虞绍珩耳语道:“你一定要春天结婚,是为了来看樱花吗?”

虞绍珩低低笑道:“主要还是为了看你。据说,京都是唯一一座一千年来都没有太多改变的城市,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车子开了约摸一个钟点,停进了一处花木葱茏的和风庭院。

苏眉从车里出来,便见四周蓓蕾繁盛的花树约有十米多高,一个手中提灯的和服少女正从花树掩映中款款而来。那叫西村的扶桑人态度谦敬地笑道:“两位有什么需要就吩咐美穗,中文她不大会讲,但都听得懂。今日夜已深了,鹰司先生让我转告您,他明日再来拜访。”

虞绍珩颔首道:“承蒙关照,明日我再向鹰司先生当面致谢。”

西村又道:“鹰司先生还让我问您,如果虞先生想知道您什么时候回去,我们怎么说?”

虞绍珩垂眸笑道:“等樱花落尽的时候吧。”

西村躬身告辞,那叫美穗的少女笑容谦柔地上前道:“两位,请跟我来。” 她眉目清淡纤细,声音却少有的甜软,只是语速缓慢,音调略显生硬。

苏眉的缎子裙从光洁的桧木地板上无声滑过,一路行来,毫无牵绊。木柱纸窗的轩阁皆用架高的回廊曲折相连,盛开的早樱把花枝直递到檐下,庭院里的射灯柔光点点,仿佛停在花间的萤火虫。美穗引着他二人进到一处重门叠扇的深阔和室,一张小小的黑漆茶桌,摆了数碟浅粉淡绿的糕点,样式古雅的铜灯立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在层层纸窗间氤氲辗转出温柔而暧昧的光线。

美穗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另一个候在房中的和服侍女便上前奉茶。虞绍珩拿起茶盏呷了一口,低声吩咐了句什么,两个女孩子便垂首退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得像打开了一卷唐绘,夜风吹活了窗纸上的花影,苏眉捧杯饮茶,见虞绍珩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羞笑道:“你既然早就安排好了,干嘛还要这样偷着走呢?”

“让他们知道了,一定不肯今天就放我们走。”虞绍珩说着,见苏眉察看扯破的裙摆,便笑道:“你要不要先洗个澡换件衣服?”

他这样一问,她面上便不自觉地露了羞怯之色,却也还是点了点头,打量着这格局迥异于她平日所见的房间道:“这房间好像没有浴室……”

“这边——”虞绍珩说着,径直走到房间的另一端推开了拉扇,苏眉跟了他过去,只见花木幽岩之间水雾袅袅,细流淙淙,赫然围起了一池泉水。苏眉回过头来正要问他,却见虞绍珩正抬手去解衬衫的衣扣,苏眉讶然道:“你干嘛?”

虞绍珩面上一点异色也无:“洗澡啊。”

“你……在这里?”

虞绍珩给了她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你没看出来是温泉吗?” 他衬衫的衣扣已解开了大半,苏眉侧开眼睛,解释道:“不是,我是说你在外面……”

虞绍珩笑道:“又没有别人。”说着,便去摸索她礼服上的拉链:“眉眉,只我们夫妻俩,你就别害羞了,抓紧时间,一会儿还有别的事呢。”

苏眉忙不迭地朝房间里躲:“不不不,你自己在这儿吧,我到浴室里去。”

虞绍珩也不逼她,“这里没有浴室。”

苏眉怔了怔,“那……那我……”

虞绍珩舔了下嘴唇,觑着她笑道:“你可以选跟我一起,也可以没情趣一点——等我一会儿。”

苏眉的唇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咬唇道:“我等你。”

“好。”虞绍珩爽快的答了一句,就去解自己的皮带扣。苏眉赶忙背过身去逃回了房里,隔了一层窗纸听着外面的水声,她好替他难为情。苏眉怔忡了一阵,忽然觉得自己等在这里委实怪异,正要走开,却听虞绍珩竟然在外头唤她:“眉眉?”

朗朗的男声在夜色里放佛带着回音。

她怕别人循声而来,只好应道:“怎么了?”

“我忘记拿衣裳了,你帮我个忙。面朝门口往你的左手边走,有个黑漆衣柜,你找件睡衣给我。”

他这个要求尚算合理,苏眉依言找了一件睡袍出来,拉开房门,犹犹豫豫地探出一只手:

“给你。”

“眉眉,你拿这么远,我怎么够得着?”

苏眉又向前探了探手臂,却听虞绍珩道:“算了,你不好好拿出来,那我自己进去拿了。”

苏眉闻言,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帧不堪入目的画面,忙道:“我拿给你。”

她从房间里出来,只见虞绍珩远远靠在池水的另一边,惬意地瞧着她,笑吟吟地勾了勾手指。苏眉防着他拉自己落水,哪里肯就范,把衣裳往池边的石头上一放,“你自己过来拿。”

她以为他会从水里过来,谁知虞绍珩闻言,手臂往池边一撑就要起身,水声哗啦之中,苏眉连忙闭眼,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看到了什么没有。她和他是名正言顺的新婚夫妇,又早有肌肤之亲,她并不避忌两人私下里有什么亲密之举,可是眼见他放诞至此,她怎么也配合不起来。

虞绍珩看着她用力闭了眼睛往房间里走,不由好笑,这小东西还是笨笨的,她以为她逃得掉?

因为虞绍珩叫她帮忙拿衣裳,苏眉就多了个心眼,自己转身回去就找了睡袍出来,抱在怀里。虞绍珩进得房来,见她一副严防死守的样子,皱眉道:

“眉眉,做夫妻最要紧的就是要’坦诚’,你这样可不厚道。”

苏眉无言可对,只道:“我出去了,你别过来。”

虞绍珩笑着往门边一倚,“我在这儿看看行吗?”

苏眉闻言,又咬住了唇:“你别捉弄我好不好?”

“我是喜欢你。”虞绍珩纠正她了一句,便不再浪费时间同她做无谓地口舌之争:“好了好了,你快去吧!我就再当最后一回君子。”

苏眉听他如是说,才抱着衣裳走了出来,蹲在池边试了试水,拣了一出草木最茂盛的地方,再三看了四周仍是有些不好意思。遮遮掩掩褪了礼服,小心翼翼地抱着手臂滑进水里。

她中学里上过游泳课,可即便周围都是女同学,也没有人会这样一丝不挂地置身室外。幸而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她解散了头发,慢慢放松下来。温暖的水流浸润着她的身体,凉爽的夜风飘摇着草木清芬,远处似乎有风铃的清脆微响,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随着泉水渗进了她的肌肤,也渗进了她的思绪。

温泉水暖,池边的花树已到盛放之期,偶然风过,便有花瓣飘摇而下,落在水面上。虽然还是害羞,可苏眉也不得不承认,这里比浴缸惬意得多。

她安然趴在池边,闭了眼睛,悉心呼吸着春日的芬芳空气……

“玩儿得这么高兴,忘了还有人等着你呢。”亲昵里带着嗔怨的声音突然在近旁响起。

苏眉一惊,睁看眼便见虞绍珩已然近在咫尺,她连忙缩回水里,也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我很快就好了,你……”

“我不信。”虞绍珩断然打断了她:“我得监督你一下。”

“你转过去,我现在就穿衣服。”

虞绍珩用手指在她腮边点了点:“不用了。”说着,便在她眼前解开了身上的睡袍,苏眉呆呆看着他清瘦迥劲的腰腹在自己面前一览无余,不及闭目,已被他捉在了怀里。

苏眉惊叫一声,挣扎出一片水花,虞绍珩欣欣然享受着久别重逢的肌肤相亲,脾气比任何时候都好,连拦都不拦她:“嘘,你是要叫别人来看吗?”

苏眉两手撑在他肩上,牙齿都忍不住打颤,却是真的不敢再叫:“你……”

虞绍珩抚着她的脸颊揶揄道:“就怕成这样?又不是没见过。”

苏眉浑身每一寸肌肤都绷得发紧:“不是……不……不能在外面。”她蓬乱的思绪里炸出一个念头:他们就是……就是在他车里也比在这里好。

虞绍珩飞快在她颤抖的唇瓣上啄了一下:“又不犯法。”

苏眉竭力避开他的身体,“你还说你要当君子的。”

虞绍珩抱着她转了个身,背靠着池壁,把她抬高出水面:“君子坐怀不乱,你看,我一点都没乱,是你乱——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他灼热的体温仿佛滚开了浸润她的泉水,他说的没错,他还没有开始,她就已溃不成军。

苏眉低头看着他,终于放弃了抵抗,幽幽一声轻叹,如怨如诉,蕴着一丝不可言说的柔媚,一如她眉间的朱砂一点。

池水和春夜都重归静谧,一枚粉白的花瓣堪堪落在她胸前,虞绍珩轻轻一笑,衔在了唇间。她看着他把那花瓣缓缓卷进嘴里,忍不住嘤咛出声,仿佛他舔噬的不是花,而是她自己。

温暖的水流软化了他的动作,她只能用手背掩住自己的声息,他总说他等不及了,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耐心得不可思议。他用她的身体拂弦作歌,缠绵又流离,她之前经受过的惊雷暴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风行水上,翩然生姿。她仿佛能听见自己身体的每一处悸动,惹雨弄烟,如繁花落尽,又像春草初生;他一遍一遍如潮水般冲荡她的知觉,却怎么也不肯将她卷没。

她按耐不住地哭出来,他却笑了,裹了睡袍抱她回去,不由分说便抵在了窗前,她依稀还是怕被人窥见,却终究顾不得了,由他轻狂辗,一双影子被窗里窗外的灯光投在一扇扇纸窗上,色授魂与,亦真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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