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1-24

墙上的那些画

几天前姊妹四个在哥家小聚,我们坐在沙发上闲聊家常。对面的电视墙上爸画的那幅“花开富贵”还在,那些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争奇斗艳,尤为夺目,那是哥搬新家时让爸给画的影视墙画。十年了,颜色竟还像刚画上去时那样鲜艳。背后沙发墙上用镜框装裱起来的大写意山水也是爸的手笔,取名为“山”。

睹物思人,如今画在人已不在了,爸已去五年多了。我们感叹之余只能在细细品味生前画作之中以慰思念之情。

我印象中的爸是睿智的、多才多艺的,当然这也仅是爸丰富人生中的一两个总结词。爸的专业是中文,学中文的一般都很文艺吧。他对艺术门类的品鉴和理解都是那么独到和令人信服,他爱好广泛,艺术门类好像都有涉猎,年轻时做过语文、美术、音乐教师。还业余学习过摄影,曾参加过市级以上比赛并拿过奖项,那时我还小,只关注奖品,记得奖品有过旅游产品、手表等。最近由于工作关系常遇到我们一个院里长大的一位哥哥,他现在已是当地摄影界的翘楚,每每他都对我说,他之所以有现在,是“郑叔”的启蒙呢。还有他后来的史学研究、著述……爸像个矿藏丰富的大山,有挖不完的宝藏。

爸的画是年轻时自学的,也是工作需要吧,那时单位常常需要配合政治运动画些宣传画,我记得爸的画常被贴在单位门口的橱窗内,也常因为画的逼真、传神而受到称赞。

1990年我们第一次从公房搬进自己的新盖房后,爸高兴地画了一幅“中堂”,那是一幅孔雀牡丹图,记得爸带我一起去买的丙烯颜料,然后我这个“小助理”也观摩了整个画画过程,好像画了有两三天吧,当时觉得爸太厉害了,能画那么大的画面,整个一面墙都在他的掌控之内,画面结构合理、比例适当,而且孔雀神态高傲传神,栩栩如生。身上蓝绿渐变的羽毛颜色过渡自然,色泽明亮,就像是贴上的丝绸的光泽。牡丹也是五颜六色、花瓣层层叠叠,有含苞欲放的,有正在怒放的,仿佛隔着画面就能闻到它们的芬芳之香。爸边画边告诉我画画技巧,花瓣的方向和明暗面的处理,颜色的调配,孔雀之尾的羽毛一定要有残缺不全的部分,这样才真实……可惜这些都被我丢到爪哇国去了。后来就不太见到爸画画了。

我清楚地记得,爸画“花开富贵”那天,显得很兴奋,显然这个“任务”他很乐意接受。电视墙是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地方,是一个家的门面啊,哥请爸在这个地方作画,这是对爸画功的认可和信赖,爸当然高兴啦。那天爸像小孩子似的高兴地准备着画笔、颜料……我和妈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一起收拾好来到哥新家。

这幅画也是直接画墙上的。爸先远处打量了下电视墙,又目测出电视的位置,然后再确定他画画的位置。审视一会儿后也不用铅笔打底直接毛笔蘸颜料画开了,底稿在爸心中已成。看爸潇洒地挥动画笔,一会儿粗笔逆倒成花瓣,一会儿细笔竖立勾花边,颜色更是红、黄、橙、紫用尽其暖,这些颜色的确喜庆,适合新居,一朵朵鲜艳的大牡丹花在绿叶的衬托下跃然墙上,看着心里就暖,就高兴,就像开在了心里。

沙发墙上的那幅装裱好的山水画,我不知爸什么时候画的。视角宽阔、立意深远。一座座山连绵巍峨,在高高的山上有涓涓溪水似从天上来,盘山公路像一条白龙缠绕着整座高山,整个画面以黑白水墨为主,给人以深邃、神秘之感。爸还在盘山路上加了一辆小小的红汽车,夺目的红色点活了整个画面,还有点现代气息呢,汽车的动态和小,更衬托出山中的空灵和宏大。题目、时间、名号、闲章都在右上角,题目是大大的变体“山”字,紧挨其左书“壬辰庚  双七 关邑   学塗”,再左是爸画上去的闲章,分别是“关”和“邑”两字的变体字,设计感强。“关”画的是圆形章,“邑”是方形的。对,应该是画上去的,不是印上去的,但能以假乱真。爸就是这样,不关乎形式,只关乎内容,而且非常能别出心裁,乐于创新。爸题字上的笔名和术语,我们几个还讨论了一番,又百度了一下,才完全弄懂其意,都又再次感佩起爸的才情来。

爸的画虽然不尽完美,他也是半路出家不是科班出身,我们现在也会实事求是地指出画中的不足,用墨没有层次,调色也欠缺等等,如果在专家眼里,缺点也许更多。但这些并不影响我们对它们的喜爱和欣赏,哥依然让它们安处客厅最显目的地方。我们都懂哥的心思——希望像大山一样的爸永远陪伴在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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