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上，她望着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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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9日正月初五，飘了一夜的大雪，窗外是白茫茫的一片。今天是我回上海的日子，我哈着寒气，起床洗漱。

母亲忘了定闹钟，起迟了。我隔着洗手间的门，听见父亲在训斥她。母亲老了。

老，这个字怎么能用来形容母亲呢？只是她的容颜憔悴，只是她笑里的皱纹明显，只是她在时光里越来越沉默。

这次回家母亲变得沉默寡言了，她只是默默做饭、洗衣，默默为奶奶洗脚、喂饭，默默忍受着左脚的痛苦，默默原谅一瘸一拐的背影，原谅命运对她的折磨亦或考验……

回想这一切，我坐在大巴车上，擦去车窗的蒸汽，望着那一路河流树木抱头痛哭。

我能给她什么呢？她辛苦养了我20年，我给了她什么呢？那每一次值得母亲自豪的时刻又是什么呢？她想念她的孩子，她只能默默留在记忆的深处。她坚强的温柔，一点点变成对我无限的祈福。她再也追不上我了，她的步伐越来越小，她的节奏越来越慢。她的沉默让我感到心痛，让我感到生命的绝情。

昨晚，她还是对我唠叨了。在临睡前不停地叮嘱我，而我却又在玩手机的时候满不在乎。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妈妈的唠叨其实是对我无尽的爱呀！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一定多听听母亲的唠叨，我一定不嫌她烦。即使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我依然百听不厌。

父亲急的手忙脚乱，忙着为我做饭。在家这几天，父亲每天早上趁我还在床上贪睡的时候，给我递一碗鸡蛋汤，里面总不忘加一大块生姜。生姜固然辣，但却令人有所感悟。姜驱寒，汤暖胃。辣令人警醒，甜叫人安心。鸡蛋汤就如同生活的甜蜜，而生姜就是生活的苦涩，被包裹在汤中，没有姜的辣就无法珍惜汤的甜，辣也是一种警醒，是居安思危。保持对生活的激情和追求，时刻把梦想和使命牢记在心。

我走到父亲旁边，安抚着他:“爸爸，别急，没事。我就不吃饭了。”他瘦削的脸庞在我的眼中越发渺小了，越发模糊了，而他的爱却清晰庞大起来。那一刻，我突然哽咽，他对女儿的期盼，对女儿无尽的关怀，都融入在这顿饭里，我怎么能不吃呢？他照旧把饭端给我，我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妈妈，我走了，你多注意身体。”

母亲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我抱住她瘦小的身躯，亲吻她的脸庞。

母亲没说话。

最后，我出门了，她就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看着我远去的背影。我能想象她的眼神里有光，她的心中有爱。

只有离家乡越来越远，我才开始珍惜和家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我才会情不自禁泪流满面，对着抛在身后离我越来越远的土地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