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花海

楼的下面有一片土地,地上还有一丛丛的花,有草茉莉、达季熟(后来我明白了,它的学名叫蜀葵)虽然只有两种花,可是二者都长得十分壮硕。草茉莉花虽不大,可开的很鲜很亮,蜀葵花虽不亮,可开的很大,叫人只眺望一眼便可以看到这大花,以至于打很远就领略到花的芬芳。

这些都是一个小女孩种的,她住对面楼的二层,只要一从卧室的窗户往外望,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看到这一片花海。住在这间卧室的是她的妈妈,听说半年前左右去别人家拉废弃的家具卖钱时,不小心摔坏了腿,现在刚做完手术正在家养病。

一天下午,阳渐渐斜了,映在地上的是一片橙色的光,十分柔和,天空的西方却显得格外刺眼,叫人无法直视,整体看来也透出着一丝宁静,没有早上的繁忙,没有午时阳光的强烈,真是一个悠闲的下午啊!

“谁的破花!”一声大喝,打破了此时的宁静。说这个话的是一层的住户,“在我窗户底下,遮我阳光。”那片花的确是在他家屋檐下面,可这么说也有点儿牵强,明明还有一段距离。而且根本谈不上遮阳光了。“再者说我家屋檐下的土,谁允许其他人来这种!”可是不得不说,这就是公用的啊!这人有点儿无理了。

边说着还边躲上几脚,企图将花踩倒,可那两种花的茎硬的很,想躲坏没有那么容易,尤其是草茉莉,种的时间长了都出现了木质的结构。那蜀葵随高得不稳的样子,可里面结构挨的很紧,就算一时倒了也不容易整体躺在地上,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于是他一躲便出现“闼闼闼”的,发闷的,却又十分响的声音。

小女孩正在窗边,正好看见那人,也听见了那声音。“停下!住手!我的!”连忙喘呼呼地下楼,脚步声也十分匆忙。一把手抓住了那人,“住手!住手!也停下你的脚!”

男人停住了:“什么?你让我住手?你是谁!”

“我是这片花海的主人,这些都是我种的!你凭什么想铲就铲!经过我的同意了吗?你这是在侵犯别人的劳动!”女孩叫着,嚷着。

“什么别人的劳动!谁听说过侵犯他人地盘还强词夺理!”男人怒了。

“没有!没有!没有!这又不是你们家客厅里!”

“你这孩子怎么讲话!家大人没有教过吗?你话说的没有一点家教!”

“谁说没有!我说的就是对的!就是对的!你禁止!你停下手!”顺便一把手抓住这男的,并且全身倚在这人身上,虽说不能让他动弹不得,可是也给了他一个阻挡的屏障。

“你要不走,别怪我推你了。到时候你可别讹我!”

他俩吵的愈来愈激烈,也引来了不少旁人在这里围观,多处围观的旁人都是闻风而来,大多是这楼的住户,还有本来就在这带着自己孩子溜达的。

人一多,嘴也杂,女孩迫于这压力,无奈之下松开了一丝丝抓住男人的手。女孩低头看看手,已经抓的通红发白。有人指责小姑娘的无理:“这孩子也真是的,这就是中国的下一代,唉!”

“按我说,也赖家长,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在家好好教孩子。”

“哼,谁说不是啊!现在都是这帮小年轻,根本不懂教孩子,您看咱小时候,家里人虽多,可家大人教得好,全凭打!棒打出孝子!”

“我接您那说,娇养忤逆儿,都是不舍得打,你只要是不舍得打,到老了,指不定他怎么对你!”

“两个老姐姐,你们说得和我想得一样,你对这孩子就得管,就得打,他一做的不对,你就打,你看打这一次,下次他就不敢!”也不知道她对自己家的孩子是不是这种管法儿,正说着就出状况了

“......哎哎哎!孙子!我的孙子,怎么了这是?”连忙连走再颠的去看。

“您还说呢,您家孙子抢我家孩子皮球,俩人打起来了,还挠我们家孩子,您看看这给我们挠的。”

老太太根本没怎么看他人的孩子,“没事儿吧?奶奶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小孩干的错事,大人赔。”紧接着立马抱起自家的宝:“孩儿啊!没事吧,没事吧,要皮球,明儿奶奶给你买,嗯,我们家宝儿最乖了.....”

老太太这边弄着自家的孩子,可那边吵的是越来越厉害。

“你这就是不对!”一个人突然对小女孩大喊了一声。有这一声的领头,这时声更是起来了,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说着说着,对小女孩的攻击也越来越厉害——“你这就是贼!”

“我我我。才没有!你们。”女孩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还有一种要哭的意思,在她的内心,估计泪水早已涌上来了吧。

这时已经将近傍晚,在房间里休息的母亲,听到了自己闺女和他们争辩的话语。“闺女,回来。”

虽然声音并不大,可是女孩一听就是妈妈在叫她,二话不说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跑着去回家找妈妈。

“闺女啊,这是何必呢,唉.....。”

“妈......我不是......我......。”女孩说话吞吐着,一刻间泪水流过了面颊,“你不知道......我......”泪水已噎得她发不出来声。

“你啊你,真正有本事是不会说不出来话,只会哭的。”母亲在平和的语句中掺杂着一丝怒气,只是表面上没有那么强烈。但是若听,也听得出来。

“不,我不是......我不是......”

“如果不是,那,那是什么?!”

“我要说,那花是我的......凭什么......凭什么......”

“够了,虽然是你的,可你毕竟种在了别人家的屋檐下。你去给我拔了!”母亲不耐烦了,要吼没有吼出来,带着怒火去指责她。

“你不懂.....你不懂.....!你不懂我全力保护着花是为了什么。”

“我不懂,我永远也不会懂!但是无论如何你必须给我拔了!”她俩说话声是越来越大,让那群围观的人,从一楼的屋檐,转移到了她家二楼的下面。

突然这时,有一个老头捅了捅一楼男人“我知道您是为什么?来,咱去那边,咱去西边儿墙根,也衬着现在天渐渐黑了,咱小点声说,嗨!这事我都懂,您有把自己家窗户向下通,改成门的意愿,为的就是好让自己家变成可以盈利的屋子——卖东西,咱这楼本来就挨着小区大门,这来来往往的人多,东西得多好卖啊。”

“你怎么知道?”男人非常不解,眼睛瞪的滚圆,认为自己现在好像做的是天衣无缝,丝毫没有露马脚,谁知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我是那天去物业交煤火费的时候听见的,物业也和您之间有不少联系吧,咱街里街坊这么多年了,有的话,我也就直说了。”

“和我讲了这么多,您有什么要说的?要揭我的秘?”在这问句当中,也隐藏着男人的不满和一种如果你告密,后果可想而知的威胁。虽然是相处十几年的邻居了,可是遇见这事,也就不顾谁了,倘若再闹得厉害,真的要告密,也就往日的情深一刀断了。

“没有没有。”老头边摆手边解释道,“您的门开在这儿,要走的路,铺的砖就这么一条小路,您看她种的这片花,可是不少哇,咱俩人一起威胁她,让她尽快铲走。到时候这土地,您成不成分我一部分?”这话中透着一种鬼祟。

“你要做什么?占得地方太多,放的东西太高那可不成!”

“不会不会,我种韭菜,就为的是自个儿种自个儿吃,我这要种上几垄,等长成了,也分您。您放心,不会亏待您。物业的事咱也不怕,第一您给那个了,第二我这也是绿色植物,绿化绿化,我这就是在为小区做贡献呢。”

“那好,等她出来,咱再让她铲,一个小姑娘!也和我斗!而且我并不是一个人,她再能拧,这小区负责人也是为着我!”

“甭介,也不用她非得出来,咱要现在弄,她出来能有什么办法。这草花也不好弄着呢,别怕,我家有镰刀,我这就拿去。”

“顺便也拿个手电筒,现在天也快黑了。”

“好嘞!”

拿完东西,俩人从墙根往花海走着,那母女俩还在二楼屋里说着,屋内热闹,相对于屋外人很少说话,全都听着,有点儿声音也是窃窃私语“我觉得小姑娘还成,刚才和她妈不也说,已经和物业协商过,物业也同意将那片地的绿化归她管,好像是半年前就说了,唉,小女孩也有点儿可怜了。”

“妈!妈!你......听我说!我我我!不想让您生气!”依旧是支支吾吾的话语,小女孩此时已经泪流满面,顾不得擦了,因为根本擦不完。

“你说你不想让我生气!那你就去铲了啊!你又不去,还说我不理解你!我有什么不理解的!咱俩说了这么半天!一点儿用都没有,你就是这么拧!你就是这么犟!打小就这样!你什么时候让大人省过心!你根本不为我们着想!你以为什么就是什么,小时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爸妈妈,全家人为着你转!怕你吃不好,怕你喝不好。怕你风吹着!怕你磕碰着!到头来,我们换来的是什么!是什么!小了小了你不懂事,合着大了大了你也不懂事!而且一失败,你就知道哭!哭哭哭!能哭的出成功吗!答案是不!根本不能!再说前半年不知道你去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很晚才回家!莫不是......!”

“停......”女孩想嚷出来,可是泪水和哭时的啜泣,早已经堵上了自己的鼻子和嘴,让她发不出来声,女孩哭着哭着,从苹果肌到眉间这形成圆心区域,早已经哭麻了,她想停止哭声去说一句完整的话可也停不下来。

“您和我说了这么多,叫我去铲花,我去不去,不去惹您生气,不希望啊!我不希望让您生气!去了,可那是我的花,种了是有意义的。”好不容易才吞吞吐吐地说出这么一句完整的话,说完了她便大口喘着粗气,在大哭的时候,说这么一句话是会缺氧的。

“你能有什么意义!还是那句话,不想让我生气你就去!你这不去,就是在招我!”

“我真的不想说......真的不想说......到现在了,不说来不及了......我为了什么?我为的是您啊!”

母亲这时故意把头转向另外一边,不看她,还顺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女孩哭着哭着,在哭着中喊出一丝细弱的话,还呛着泪水“我都是为了您啊!我为了您能看到那片花海心情好,特意去......去和,物业谈好地,去找前楼奶奶借的花,移到这里。”她长大嘴嚷,泪水早已进入了她的口腔,伴随着泪水的酸涩,她终于嚷出了这些话,本是不想让妈妈知道的,事到如今也只好说了,打碎了她要默默帮妈妈康复,默默爱着这个家的梦“还有其他的!我每次考试失利,我会哭,哭不哭我自己!哭在哭我让你失望了!你那么爱我,我反馈给你的竟是那般景象,我自责啊!我我我......”她本还想说,可是说不出来了,泪水流满了她的脸,哭时的抽泣,让她无法讲话,即使再怎么喊,也出不来声音。

母亲把头转向了墙边,鼻子不禁抽搐了几下。但依旧把声音降到最低,为的是不被自己的女儿发觉到。

女孩顺手从桌子上拿来一卷卫生纸,边擦着满是泪水的脸,边飞奔出了门外。

门外天渐渐黑了,原本晴空的天,也只剩下一片鹅黄,可是那一块儿灯照的十分通明,景象立马吓到了她,来了好多人,有穿着小区物业制服的人,也有警车,好像在什么地方还拉上了警戒线,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去找别人问问,可是生性内向的她,却不敢,她一脸茫然,怎么办?是凑在人群当中观察吗?先看看再说,一把镰刀倒在地上,镰刀上微微泛着红光,地上稀稀落落有几滴红色似的液体,是血吗?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嘟嘟囔囔自言自语到。突然这时,一个戴着手套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妹妹,快走吧。”她顺着手往上看,原来是一位警察,“你都被吓哭了吧,唉......都是利益啊!”女孩彻底懵了,也不敢多问,只好“好好好”地答应下去。

她慢慢地走着,心想自己也许还可以通过旁人的讨论知道一些什么“本来这俩人就不对,一个要赚钱,一个要种韭菜,地域还是没谈拢吧!倒也是‘黑吃黑’。”

“没错啊!这俩人,话不如那小女孩呢。”“是啊!小女孩好!”她更茫然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一会儿那群人骂自己,一会儿还是那群人又夸上自己了,哪儿跟哪儿?她灰溜溜的回了家,走了这一路,她脸上原本的泪水也被风吹干了,可是还不知道自己,妈妈那里怎么样,那么气了妈妈,她会原谅我吗?犹豫着,犹豫着,犹豫到了一楼和二楼之间的隔层上,远远一望,自己家门居然开着,难道是奔出来的时候,没顾上关门?不能啊。不管那么多了,要开着门,天黑了,妈妈自己在家也不安全,上去看看吧。

一看,她妈妈坐在门前“回来了?我一猜你就肯定回来,来,这么黑的天了,吃晚饭吧。”

女孩洗了洗手,拿了筷子,正准备吃饭,突然听到敲门声,她跑过去,问是谁,门外不见回应,开门一看并没有人,只有两束花,一束是自己种的,有人用红线绑着。另外一束是康乃馨,上面有一张纸条,上面是手写的宋体字——早日康复。到底是谁送的?不见人影,女孩也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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