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阑夜·未央

皇帝高坐于前厅，俯视着大殿。

“陛下！臣妾冤枉！”袁婕妤被一众宫人拉扯入殿，发髻斜歪在一侧，薄纱水袖长长拖至于地。

皇帝并不瞧她，只略微抬了抬手，内侍便将残余的半碗粥羹放置在她面前。

“这粥是从你殿中送来，作何解释？”皇帝斜睨了一眼跪地颤抖的袁婕妤，抚上拇指的扳指，轻轻转动着。

“臣妾不知！”袁婕妤满目惊恐，哀伏在地。

此事，几名内侍正从门外抬进一个楠木箱，“回禀陛下，这是从袁婕妤房中搜出的。”

盒盖开启，光亮顺着缝隙缓缓流出，耀耀生辉。竟是皇后遗失的那颗夜明珠。

“陛下！臣妾没有拿这珠子，并不知道怎么会在臣妾房中！”袁婕妤被泪水染花了面目，发髻也因不住磕头而披肩散乱，再没了往日的娇美。忽想起什么似的，“是浅月送来的！她定知道怎么回事！”

皇帝望着早已惊慌失措的女子，满目森冷与嘲讽，“她先前已自尽了。”

袁婕妤似被抽空了力气，一下跌坐在地。手腕磕到地上还未清理干净的陶瓷碎片，映出滢滢血红。疼痛让她一个哆嗦，蓦然跪地而起，死死揪住皇帝的龙袍，“陛下！你不能这样对我，纵使我做了错事，可你说过会容忍我的任性！”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滚落，“陛下，臣妾虽然嫉妒迟良人，可未想过毒害她！”

内侍前来拉住袁婕妤，再不让她近皇帝之身。皇帝看了眼被血污染脏的袍角，深深地皱起眉头，“拉下去，关入天牢。”

“陛下！臣妾冤枉啊！”袁婕妤声嘶力竭，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囚治。皇帝忽抽出宝座旁的上方长剑，直指袁婕妤的胸口，“你以为寡人不知道周长使先前是被你害死的吗？你兄长虽贵为太尉，当真以为寡人不敢杀你？”

袁婕妤难以置信地望着胸口的寒刃，身体僵直。

“拖下去。”

她再不反抗，任由宫人架住她的四肢向外拉扯。发间的珠钗滚落，被行走的宫人踩入脚下碾作尘土。手腕的血顺着地板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剑从手中脱离，落于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皇帝看着地上触目惊心的红，头痛欲裂。手指捏上印堂，闭目竟满是袁婕妤凄惨的笑。窗外传来打更声，满路宫灯都已点起。站在青石小路上，竟刺的他无法睁目前行。

这天，怎么又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