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

在我们家的后面是一座丘陵，坡势不高而且平缓，上面光秃秃的裸露些青沙石，这些青石呀有些是几大块相拥在那里，有的却孤零零的独自一块巨石耸立着，它的下面也是裸露的青石，这些青石有的凸起有的凹去，四周掩埋在风沙里了。在这满是沙土的丘陵上，这些青石让人感到清爽。平缓的山顶十分贫瘠，别说是树了，就是草也是枯瘦稀落。枯瘦的草掩饰不了干白的沙土地，上面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碎石。因为我们家就在丘陵的坡脚下，我一个人爱爬到丘陵上去品味它的空旷、辽阔、静谧和炎阳下弥漫着草的温润苦涩的味道。丘陵上面虽然平缓，可是一上来便会给人一种放松、释然、恬静和开阔奔放心绪。静美的大自然尽收眼底。天是那么的湛蓝辽远，极远极远的地方氤氲弥漫，起伏的山峦在氤氲中隐约可见，在山洼里还可以看到隐隐的村子散落在那里。一条灰白的沙土路延伸着消失在远远丘陵间。几声沉闷的炮声传了过来，寻声望去，远远的弥漫着烟霭的山顶腾起了白色的烟尘，尘土高高扬起，随后传来沉闷的炮响。那是采矿的炮声。如果稍微近一点，炮声响后便有飞起的石块带着风声噗噗落在附近的田地里，人们会惊恐仰起头望着天空，寻找着碎石的影子，天空辽阔蔚蓝，像被洗过，几片如絮的淡云远远飘着，看不到一点碎石的踪影，空旷的田野只是听到噗噗的石块落下。于是很惊慌地跑向远处，怕被碎石打着。

田野边的沙土路显得很空旷，没有一个人。一辆小四轮突突驶了过去。我静静站在丘陵顶上，空旷的荒野显得十分寂静。清风在耳边轻轻拂着，鸟儿在不远的石块上啁啾鸣叫，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旷野里特有的气味。

我慢慢向前走去，突然一只野兔从不远地方蹿起，跳跃着飞快向远处跑去。我兴奋极了，情不自禁大着嗓门狂喊着追过去。刚开始惊起的野兔急慌慌沿着山顶跳跃跑去，跑着跑着它慢了下来，后来居然停在了坡沿上，回过头来看着我，又直起身子，两只前蹄竖胸前，圆圆的眼睛四周看了看，似乎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看了一会儿，不慌不忙向坡下跑去。我兴奋的心情任然不能平静，看着跑远的兔子不免有些遗憾。

我沿着起伏不平山顶向北边走去，来到山的边沿，这里的坡面陡了许多，山洼里很是开阔，一直延绵至极其遥远的氤氲弥漫的那一面山坡上。空旷的山洼里多是小麦田，小麦正在拔节，绿油油地铺满整个山洼。阳光下山洼里浮着粼粼的水汽，真像是流动着的浩淼河流。其实我知道那是地面水蒸气影子。田野间草埂上有一头黄牛和一匹黑马在吃草，尾巴不停地来回扫着身上的蚊蝇，它们被一根长长缰绳拉着，这一头是根铁撅子插在滩地里，它们就在缰绳探及的范围内吃草。更远的地方一头黑驴也在草滩上吃草，也是被一根绳子固定着。一辆小驴车在田间小路上走着，小驴低着头只顾走着，脖子上的铃铛叮当响着，车厢板上放着两捆青油油的草，车辕边的车板上一个瘦老头坐在那里，一腿盘在上面，一腿搭拉在下去，怀里抱着鞭杆神情有些疲惫地望着远方。还有女人穹隆着腰背着装满野菜的蛇皮袋子沿着田埂往回走。

就要晌午了，田地里忙碌的人们要回家吃饭歇晌，再忙午后的营生。庄稼人和田地是分不开的，对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寄托着深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