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神宗熙宁五年(1072)六月二十七日。被贬杭州的知府苏轼闲来无事,便到杭州西湖畅游,漫步到湖边,正好一艘过往的船正要起航,游人问了价格,船家笑呵呵道:“远来的客,欢迎你们参观我们美丽的西湖,免费上船,分文不取,如果有人擅长诗文,可否写几句诗聊表心意?
听了船家如此好客,便欣然随着游人而上。坐在船上,看烟波浩荡,云卷云舒,原来坐在行进的船上和陆地观景就是不一样。随着水走船流,平静无波的湖面被我们的到来打扰,哗哗的水声像唱一首欢快的歌。船渐渐行至宽阔的河面,心情也被这无边的景色折服。
你看,远处飘来一片云,它像一位娇羞的少女怯怯而来。初看,给碧蓝的天空增添一丝情趣,不一会,云彩多了起来,一片片的云来了又去,片刻的黑,让人有些压抑,行走在外,难得的好心情,最不想被坏天气打断游玩的兴致。
有人在高呼,有人在嘻戏,很多人被这黑云吓的钻进船舱,而我独站船头,望着这难得的宁静,亦挡不住我观景的心情,看到惊惶失措的游人,我反倒气定神闲,这样的生活场景真是难得一见的动人画面,何惧之有?
船行至望湖楼,被这个别具一格的湖心亭所诱,船家看我注目于此,便热心为我介绍,于是让船停靠。上望湖楼,有酒保、有桌椅,便临窗而坐,酒保热心上了茶水,点一壶小酒,随意而为。看着外面的远山、近水,让人心旷神怡,果然登高远眺的景致让人美不胜收。
向下望去,有几个采莲女正在划着小巧的木兰船说笑而来,有手持船桨悠闲摆渡的妇女、也有天真烂漫俯身采摘的少女,围绕在周身的是亭亭玉立的荷花。硕大的绿叶配着鲜艳的花朵,人在花中俏,揉一揉被风吹干的眼睛,这些美丽的采莲女一个个堪比花娇。
船上的游客倾间热闹起来,都在观赏漂亮的荷花,不时发出惊叹声,那些采莲花的女子微笑看着游览的行人,并无羞涩之意。就听有人高喊:“是否有新鲜的莲花可卖,一朵几文钱?”
就见这些善良的采莲女,也大声回复:“远来都是客,只送不卖!”
清脆的语声传于耳中,她们的举动让我心生敬佩。生于斯长于斯,身上没有铜臭气,善良、热情的招呼远方的游人。她们柔弱的身体常年游走在水里,风吹雨打下练就了坚强和无惧。并大方的手捧莲花,从木兰船上站起把所有的莲花亲手奉送。我很想拥有一朵,但又碍文人的风雅,向下看,就连摇船的小哥也憨厚的看向这些欢笑的人群。
原来,身在湖中,领略的不止是美景,还有这里的风土人情。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忽然,脸上微有湿意。抬头看,天边的那片云颤动着不忍离去,好像要给这些游人增添一丝回忆,也不和大家商量,任性的飘起了细雨。就见有人抬头望,有人手搭凉棚,有人回身走向船舱,有人执着的欣赏荷花和采莲女拉着家常,有人也上了望湖楼和我同望外面的世界。
离的太远,听不太清他们的吴侬软语,微风送来了他们的说笑声。看到这些献花的采莲女,依旧站在雨中,有的游客伸手向袋中摸索,意图答谢。菜莲女用手摇晃,示意不收任何费用。游客不住的点头嘴唇开启,应该是答谢她们的一番好意。此情此景,可爱、善良、好客的西湖女子,和这周围的景致在我心中定了格,美景、美花、美女,这是一副怎样的赏心悦目图啊!
斜风细雨不须归,她们在雨中站立,不知这样的场景是否天天经历。美好的人,总想把当地美好的一切奉献给外来观赏的游客。
雨淅淅淋淋的下,有的妇女头上戴着妆饰,被这些多情的雨打湿,状似翠鸟尾上的长羽在头上摇晃,单薄的衣衫贴身,更显得楚楚动人,微露在外的三寸金莲,掩不住久坐的酸麻,悄悄伸出裙裾舒展,可爱的举止如邻家的姐妹,温暖可亲。
湖面上,一时间热闹起来,绿色丛生的小洲越发显得郁郁葱葱,与荷花相伴的还有一种杜若的香草。这香草属多年生草本,高一、二尺。叶广披针形,味辛香。
记得屈原在《湘夫人》里有写过“搴汀洲兮杜若”。屈原把杜若喻作“香草美人”,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想想当时的楚国,屈原遭嫉受压,只能通过香草来表达自己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政治黑暗下,也代表了他的高尚情操。想想自己的境遇,心微叹息,不提也罢!
据说杜若,是姜花的一种,雪白、傲岸。花开如蝶,花色如云,剔透如玉,妖柔飘逸。这样的花,想必是美的,但花期太短。
杜若个性刚烈,一夜之间灿然绽放,隔日便悄然凋零。原是含蓄温婉的形状,却有最热烈放肆的香气,芬芳而忧伤。所以很多人发现不了它的美丽。
能在出众的荷花里看到杜若,实属难得,而这里的采莲女似乎并不知道杜若的来处,也不在意它的存在,她们眼里只有荷花,弃杜若于无形。
据说爱着这种花的女子,性格刚烈,也必将是一个美丽而又有着伤痛的女子。在不被人温暖的心底有不易被查觉的隐痛,这样的伤心情事,这些无忧无虑的采莲女更不知道,就连楚国的士大夫屈原也喜欢这种花,而把它尊为“香草美人”,而她们却对此一无所知,可惜!可惜!
旁边还有不知名的各种小草,也在摇曳着动人的身姿,似在向大家含笑招手。看看碧水映着蓝天,湖中画舟点点,堤岸游人如织,越发显得西湖别有洞天。
西湖的美景让人留连忘返,不忍离去。这样的时刻,最适合和好友品茶、聊天,或者和友人把酒临风,那种心境肯定更惬意,手执杯中酒一饮而尽。临走,应船家所言,拿来纸墨,挥笔写如下诗句:
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之四
献花游女木兰桡,细雨斜风湿翠翘。
无限芳洲生杜若,吴儿不识楚辞招。
写毕,哈哈大笑,和船哥别过,我们的大文豪苏轼迈步走向放晴的陆地,他的心情也被这西湖美景所陶醉,边走边想:任职期间,一定尽自己之力保一方百姓平安!也期待来年和老友相约,一同游览西湖的美丽。
白话译文:
拿着花的女孩斜靠在船沿,斜斜的风带着细细的小雨打湿了绿色的三寸金莲。
她们在观赏前面小洲上那些美丽的香草,肯定不会想起同样喜欢香草的屈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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