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中征文之文字//春天的记忆

注:本文参加齐帆齐年年中征文活动

四月初,几场春雨过后,天空干净的犹如一面澄澈的明镜。花草树木繁茂的生命拥挤而来,风暖,燕子呢喃。

清晨河边散步,春寒的踪迹在煦暖的风里褪去。河岸边薄雾似的水汽凝结在树叶与草尖上,像是裹着一层阳光的玉珠,一粒粒亮亮闪闪地迎接新的一天。清明临近,万物渐渐走向春深处,大地上又一次铺开生命轮回的热烈姿态。

行道旁的晚樱花开了,雅白娇粉,一团团簇拥枝头,如雪似烟,微风轻抚,似豆蔻芳华的女孩,迎着春光里的暖风愉快地吟唱。隐约弥散的淡淡香气,花间翩迁的蝴蝶,如水一般轻轻流进这春暖的寂静里。想起温庭筠《二月十五日樱桃盛开》里几句诗,“晓觉笼烟重,春深染雪轻,静应留得蝶,繁欲不胜莺。”遥想千年以前,面对晨风中如笼似烟的樱花,诗人用这么美好的文字写下心底相思之苦,繁丽的樱花令人神往。

昨夜被细雨打湿的茶树,叶子油绿,花已开到荼蘼,地上凋落的朵朵残花,好像铺了一层厚厚的花毯。有斑鸠在树下细细翻啄,不时发出咕咕声,有花朵应声落下,踏上生命的另一场奔赴,将自己碾作春泥,等待来世邀约。

午后,随友去郊外,走进幽静的小山林,想起曾读过林徽因的那首 《你是人间四月天》,她在诗中写到:“我说,你是人间四月天,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脚步也轻盈起来,林间光影细碎纯净,落进心底的文字仿佛是声声笑响,洒在春深的泥土上,摇动生命盎然的情意。

田野里,正值抽穗期的麦子立在清风里,一垄垄相互倚望,一日日的春风吹来,麦花的香味渐渐远去,不久之后这里又是一片金黄,也是它们把生命中最辉煌的颜色呈现给大地的时刻。

山坡上,长满野蒿,每逢这个季节,有人来采了回去,将它们洗净,盛入盘中做一顿美食,或是用割下的白蒿嫩茎,搓成细细的条绳,放在暖阳中慢慢晒干,等到夏季来临,点燃它们熏蚊虫。

现时的我们把采野蒿当作是春天给予的一份乐趣。而古时的这个季节,却是妇女们最辛劳的时候。诗经有云:“于以采蘩,于沼于止,于以用之,公侯之事。于以采蘩,于涧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还归。”在山坡野地,她们弯腰低头采摘白蒿,发髻松散也无暇梳理的身影,就这样在诗经里咏唱流传几千年。

想起儿时在乡下,在春末的时候跟随妈妈去山边采金银花。藤蔓交错,一簇簇绽开的金黄亮白的花朵,向我们展开笑脸。三五成群簇拥在一起,香气四溢,就好像是含着晨露在暖阳下翩翩起舞的邻家女孩。妈妈说,将金银花盛放在竹匾晒干后,就可拿去药材站卖了。她也会留一些装进枕头里,说可以怡神安眠。

我总是被一些鲜艳的蝴蝶吸引注意力,跟随它们追逐更多的花,采下一朵朵野刺玫花别在竹篮边沿上,做成一个好看的花篮。最后别一朵在发辫上。想起妈妈曾笑说我也是一朵刺玫花,生气的时候浑身带刺。

妈妈离世近三十年,而我站在岁月的这头,望不见童年,望不见母亲低头采花的身影。

人的生命终会泯然于时光里,但是春天不会,她一次次把希望送到我们面前,让我们对失去的不会有太多的留恋,对未来抱一份恒长的乐观。

很喜欢诗人龚自珍的两句诗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诗人受排挤辞官回乡,仕途就有如枝头掉下的落花,但它却不是无情之物,化成了春天的泥土,还能起着培育下一代的作用。

俗语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再辉煌的人生难免有遭遇挫折的时候,再美的花都逃脱不了凋零的命运,这是生命的自然规律,亦有一份沧桑之美。活着只为不辜负生命中的每一个春天。

今年立春的那一天我上了人生第一堂写作课,时间上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老师有意的安排。人生如四季,春天是开始。在我没有学习写作之前,人生经历过四十多个春天,我从未认真地注意过它,也没在这个季节播种过任何关于梦想或是其它的愿望。曾经以为,春天是被大自然用旧的日子,每年这个时候翻出来刷新一下而已。一个又一个春天从我眼前晃过,却从未走进过我的心灵。

文字,是这个春天在我生命里播下的最好种子,让我对春天有了深刻记忆。它如细雨一般浸润着干涸的泥土,唤醒泥土之下沉睡的草籽。虽然这不能改变一棵小草的命运,但是它让小草看到辽远的天空。

春天一年又一年的来,一次又一次提醒我们不忘记自己也曾姹紫嫣红地开过,春光短暂,有些美好的事物不能长久守候, 文字或许能让我们不再辜负春天美好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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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参加齐帆齐商学院2022年中征文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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