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星海里的心事起起伏伏,故事与人离合悲欢,这一次讲述的是凡心过去生中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大约六十七个轮回之前,凡心是某个人间国度里王的独子。君王老年得子,对凡心的呵护可谓倾心。这让凡心的生活,除了死亡甚少有需要担忧的事物。
他的饮食犹如仙酿,衣服好似云裳,无时无刻不有十几位贴身的宫娥环伺左右,一日到头,连腰都不需弯一次。
在那个国度里有一种奇异昂贵的沉香木,比同等重量的黄金还要贵上几十倍。就算是国度里最富庶的大户,也只能在年节或者尊贵的客人造访时,取几耳勺大小的香木,放在金雕玉嵌的香炉中点燃,一时间整个屋室便会萦绕着扑鼻的异香,让人如痴如醉。
然而,年少的凡心却有一座宫殿,通体全由沉香木打造。那细密古朴的材质,让人见觉不凡,尽管已被一层同样名贵的防水层包裹,依旧会有细细密密,仿佛凝固微烟一般的香气从中缓缓溢出。但凡造访过宫殿的人们,出来后莫不恍然如梦,直言自己似乎刚去过天上。
幸福的凡心就这样快乐的成长,直到三十岁那年,仁慈的老国王撒手人寰,他登上了王位。
老国王是一名勤政爱民的君王,他给凡心留下了一个四海升平的国家,以及四位才华横溢且竭尽忠诚的大臣,国事并没有太多需要他操劳的地方。
在所有人眼里,凡心的生活可以说是深刻幸福的模样,毕竟除了死亡,他没有什么好忧虑,就连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又一个喜报连连的朝会后,高兴的有些劳累的凡心坐在四平八稳的王座上,忽然一个雀跃跳了起来,高兴地像一个孩子一样大喊道“做人真好!”,随即他又用手指天,真诚地祝愿道“愿天下的人们都能像我这般快乐”。
大臣们站在底下,听着王的心愿,微笑默默不语。
不久后,厌倦了朝堂例行公事的凡心带着几名侍从,坐着驷马牵引的大车悄悄从王宫后门溜走,玩起了微服私访。
马儿一出宫便仿佛闻到了自由的气息,一路在大道上驰骋,让挂在车厢角上的铜铃叮叮作响。
也许是太欢快故没注意的缘故,马车奔驰不久便撞到了一名乞丐。
也是那乞丐倒霉,连续数日乞食,不是饭菜太馊无法下咽就是被更强壮的乞丐给抢了去,一连好几日没吃的,饿的眼睛都冒绿光。正当要饿死的时候,忽然发现道路中央不知哪位再生父母给遗弃了半个沾着污水的馒头。
乞丐见到馒头,哪顾得着那么许多,用最后的力气奔向路中央,坐的地上埋头便啃。恰好凡心的马车此时经过。乞丐没注意到马车,马车也一时大意没刹住,最后半个蹄子实实在在给乞丐背后来了一下。
那乞丐被撞,狼狈的趴在地面,好久才哼哼唧唧的起身。而自知理亏的凡心当即下车,他想向乞丐表达一下歉意。可他毕竟是国王,一生中甚少有需要道歉的时候,所以即使有道歉的意图,一时也想不出道歉的话该怎样说,只得满脸歉意地呆笑在那里。
而乞丐经历最初的受惊后,背朝马车的他看不清来人,当即怒从心来面色不善,起身的时候又想,似乎可以借此讹点钱财,于是脸上的神情愈加凶神恶煞。
只见乞儿费力积攒怒气转身,刚想破口大骂,忽见凡心一身华贵衣冕,若有若无散发着名贵香气,撞他的马车则是四匹纯色高头大马所拉,车身通体雕琢精致、材料厚实,一看便是他自己惹不起的人家。
那乞儿又见凡心脸上不自然的怪笑,以为对方嫌自己挡道要收拾自己,当下慌了神。于是费尽力气集聚许久的气势顿时萎靡,他用力收敛起自己嚣张的脸孔,强压下愤怒的表情,僵硬又僵硬地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
也许是这大起大落太辛苦,强颜欢笑的乞儿忽然悲从心来,明明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为什么要那么委屈?!
“做人啊!为什么要这么痛苦!”,乞儿忍不住一声悲从心来,泪落两行。
本就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凡心见乞丐落泪便更无所适从。这是他一生中从未遇到过的境遇。本想着说几句抱歉的话,再给一些钱币,此事便算过去。然而这乞人被撞居然不气,不求钱财,反而悲呼为人的辛苦,莫非是人间的气节之士?若是冒昧给了他钱,岂不是羞辱了他?万万不可!
一念至此,凡心讪讪地让侍从拉着马车绕乞丐而过,一边走心里一边赔着小心,并暗暗决定,一定要派人紧跟乞丐,待其夜深入睡时,放一袋钱币在他身边作为补偿。
乞丐见凡心缓缓绕开,心里也松了口气,待马车走远便止了哭腔,用袖子擦一把眼泪,从地里捡出还剩半口的馒头,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捏着吃。
是夜入深,乞丐在路边破旧的祠堂卷了层稻草哆哆嗦嗦入睡,侍从依照凡心的嘱托将一袋钱币小心翼翼地放在乞丐枕边。
乞丐夜里睡的死,人来了也不知,一整晚辗转反侧把钱袋睡到了自己的稻草堆里。好歹天亮醒来时发现自己屁股膈应的难受,往下一摸,摸出了钱袋来。
人生的大喜大悲不过如此。乞儿先是睡眼迷蒙见摸出了硬物,随手便想要往外一扔。余光里见着手中的袋子精致,于是停下拆开看一看。拆开的一瞬间,我的老天,金块银块闪闪发光,一瞬间差点没让人晕死过去。
乞儿连忙捂住袋口,随即机警地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便哆嗦着双手把钱袋藏进怀里紧紧抱死,而后一溜小跑从祠堂离开。
也许是幸福来的太突然、太剧烈,奔跑中的乞丐忍不住喜形于色,泪沫齐飞,他一边跑一边尖笑道“也不知是哪个狗官奸商遭报应丢了钱财,让爷爷我捡到了,时来运转!”
化浊
2019-0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