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漠心学概论》第四章 雪漠心学方法论32

四者,将受辱作为修行之资粮和助力。《菜根谭》言:“觉人之诈不形于言,受人之侮不动于色,此中有无穷意味,亦有无穷受用。”意思是当发觉被人欺骗时,不要立即在言语中表露出来;遭受悔辱时,也不要立刻怒形于色。这其中蕴含着无穷的意味,也能让人一生受用不尽。此语的本义也许是在传达一种处世智慧,但以修心之角度看,可以得到一个启发,即受辱可以转化为受用。如何转化,全在乎自己的心念,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面对无端之辱,不妨视其为磨炼自我心性,成就自我人格的营养。如南非总统曼德拉在罗本岛监狱时,曾受到看守侮辱与虐待,当他就职南非总统时,竟然邀请当年侮辱他的三名看守,并向他们致敬,因为自己性情急躁,正是在侮辱与忍耐中,才学会了控制情绪,学会了处理痛苦。侮辱本身并不是营养和助力,端看人之心性和行为,以何种方式处理应对,能将其转化为助力,便是修心得力处。

第五,观空,忘忍。前四种忍法皆是有所忍,而忘忍则是无所忍,忍到没有忍的概念,没有忍之客体,也没有忍之主体。感觉到受辱,是因为有“我”存在,违逆触碰了“我之利益”,毁骂伤害了“我之身体、尊严和情感”等等,而佛陀在《金刚经》中言:“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恨。”当其身体被割截时,因为“无我”,故而不生嗔恨。观“我”之本质,观嗔恨之本质,观引起嗔恨的事由之本质,皆是无常,没有实质。这种观空,并非强行压抑,而是以心之安住于宁静状态为前提,因明白无常,观其性空,智者眼中没有所谓之辱,无辱则无所谓忍,修行到没有忍的概念时,修忍辱便得成就了。

经过以上诸法,修得一定的定力与专注力时,会产生一种喜悦的觉受,它发自内心,与眼耳鼻舌身意之感觉满足的快乐完全不同。并且不会轻易动摇,对于世间八风,也具有了一定的超脱力,此前所感觉到的孤独、寂寞或者焦虑,也会大大减轻。这就是在初阶训练达到一定程度后,越来越接近真心智慧的光明时,所得到的修行之乐。它是一个很好的修行新阶段之征兆,同时也是需要倍加谨慎的时刻,若贪图修行的平静愉悦之乐,也会陷入执著。而愉悦本身只是一种征象,并非修行进步的判断标准,此时仍需谨慎觉察自心,是否在对境中确实有所进步,例如遭遇坎坷挫折时会否依旧烦恼,生活态度是否变得正面积极,处理任何事是否都能随缘任运,不纠结,不磕磕绊绊。尤其能够检验是否执著于修行之乐的对境,若有人干扰自己宁静愉快的修行,自心会否产生嗔怒。同时,观修行之乐的本质,无论如何美好的觉受,都是因缘聚合的产物,依托于肉体产生,会出现,也会消失。如同登山途中的美景,若为此而驻足,沉迷其中,忘记登顶的目标,便难以继续前进,获得升华。在空性本质层面,修行之乐与其他的感官之乐并无区别,虽然修行之乐远远胜于感官之乐,因其无烦恼之心,且身体也处于舒适状态,但归根结底,修行之根本目的也不在于追求修行之乐,而是得到智慧。不执著于修行之乐,才能渐渐获得一种心灵之轻安,在此阶段,心灵的清明与宁静还不能持续存在,时有时无,因妄念还会时隐时现,但真心智慧之曙光已隐约可见,开悟的时刻即将到来。

(待续)

附:作者介绍

雪漠,原名陈开红,甘肃凉州人。国家一级作家,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文化学者,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文学翻译与跨文化研究中心首席专家,复旦大学肿瘤研究所“人文导师”。曾获“甘肃省优秀专家”“甘肃省领军人才”“甘肃省德艺双馨文艺家”“甘肃省拔尖创新人才”“2015年中国品牌文化十大人物”等称号。著有长篇小说:《野狐岭》《深夜的蚕豆声》《凉州词》《爱不落下》“大漠三部曲”(《大漠祭》《猎原》《白虎关》)、“灵魂三部曲”(《西夏咒》《西夏的苍狼》《无死的金刚心》);诗集:《拜月的狐儿》;文化著作:《一个人的西部》《大师的秘密》(8卷)、《佛陀的智慧》(3卷)、“光明大手印”系列(10本)、“雪漠心学大系”《文化传播学实践教程》《雪漠心学概论》《雪漠智慧课程》等;文化游记:《匈奴的子孙》《堂吉诃德在北美》《山神的箭堆》《带你去远方》。作品入选《中国文学年鉴》和《中国新文学大系》;荣获“第三届冯牧文学奖”“第六届上海长中篇小说优秀作品大奖”、2004年度“中国作家大红鹰文学奖”“第二届中国作家鄂尔多斯文学奖”等奖项,连续六次获甘肃省委省政府颁发的“敦煌文艺奖”,连续三次获甘肃省文联和甘肃省作协颁发的“黄河文学奖”;入围“第五届国家图书奖”,三次入围“茅盾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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