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清谈家殷浩趣闻轶事(二)

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文学篇》中关于殷浩的清谈趣闻轶事记载颇多,今天接着分享几则。

理亏浮辞。殷浩曾到丹阳尹刘惔那里去清谈,谈了很久,殷浩有点理亏,就不住地用些浮辞来应对,刘惔也不再答辩。殷浩走了以后,刘惔就说:“乡巴佬,硬要学别人发这样的议论!”

《世说新语·文学篇》第33则:殷中军尝至刘尹所清言。良久,殷理小屈,游辞不已,刘亦不复答。殷去后,乃云:“田舍儿,强学人作尔馨语!”

人之天性。殷浩问道:“大自然赋予人类什么样的天性,本来是无心的,为什么世上恰恰好人少,坏人多?在座的人没有谁回答得了。只有丹阳尹刘惔回答说:”这好比把水倾泻地上,水只是四处流淌、绝没有恰好流成方形或圆形的。”当时大家非常赞赏,认为是名言通论。

《世说新语·文学篇》第46则:殷中军问:“自然无心于禀受,何以正善人少,恶人多?”诸人莫有言者。刘尹答曰:“譬如写水著地,正自纵横浪漫,略列正方圆者。”一时绝叹,以为名通。

正始之音,正始年间谈玄的风尚,也就是糅合儒家经义,高谈老子、庄子,辩名析理,故作狂放。中将军殷浩在庾亮属下担任长史时,有一次进京,丞相王导为他把大家聚在一起,桓温、左长史王濛、蓝田侯王述,镇西将军谢尚都在座。王导离座亲自去解下挂在帐带一的拂尘,对殷浩说:“我今天要和您一起谈论、辨析玄理。”两人一起清谈完后,已到三更时分。王导和殷浩来回辩难,其他众人丝毫也没有牵涉进去。彼此尽情辨论以后,王导便叹道:“一向谈论玄理,竟然还不知道玄理的本源在什么地方。至于旨趣和比喻不能互相违背,正始年间的清谈,正是如此!”第二天早上,桓温告诉别人说:“昨夜听殷、王两人清谈,非常美妙。仁祖也不感到寂寞,我也时时心有所得;回头看那两位王属官(指王濛和王述),就活像身上插着漂亮羽毛扇的母狗一样。”

《世说新语·文学篇》第22则:殷中军为庾公长史,下都,王丞相为之集,桓公、王长史、王蓝田、谢镇西并在。丞相自起解没和她带麈尾,语殷曰:“身今日当与君共谈析理。”既共清言,遂达三更。丞相与殷共相往反,其余诸贤略无所关。既彼我相尽,丞相乃叹曰:“向来语,乃竟未知理源所归。至于辞喻不相负,正始之音,正当尔耳!”明旦,桓宣武语人曰:“昨夜听殷、王清言,甚佳。仁祖亦不寂寞,我亦时复造心;顾看两王椽,辄翣(shà)如生线狗馨。”

在《世说新语·文学篇》里,除记述殷中军的趣闻轶事外,还有记述他被废为平民后,大读佛经的故事。

第23则:殷中军见佛经,云:“理亦应阿堵上。”        第50则:殷中军被废东阳,始看佛经。初视《维摩诘》,疑“般若波罗密”太多;后见《小品》,恨此语少。

第43则:殷中军读《小品》,下二百签,皆是精微,世之幽带。尝欲与支道林辩之,竟不得。今《小品》犹存。

第59则:殷中军被废,徙东阳,大读佛经,皆精通,唯至事数处不解,遇见一道人,问所签,便释然。

殷浩以中军将军率师北伐,姚襄起兵反叛,殷浩北伐失败。桓温上疏指责,朝廷逼不得已,将殷浩废为平民,并将他流放到东阳郡信安县。殷浩被废后,开始看佛经,他说:“玄理也应当在这里面。”殷浩最初看《维摩诘经》,怀疑“般若波罗密”这句话太多了。“般若波罗密”是菩萨修行之一法。“波罗密”是佛教所谓“到彼岸”(是指所幻想的超脱生死的境界)。后来看《小品》,了解了这句话的意旨后,又可惜这样的话太少了。

《小品》是指佛教经典《小品般若波罗密经》。殷中军读佛经《小品》,很多地方有疑难,加了二百张字条标明,这些都是精深奥妙的地方,是当时隐晦难明的。殷浩曾经想和支道林辩明这些问题,终究不能如愿。现在《小品》还保存下来。

殷浩大读佛经,都能精通其义理,只有读到事数相关的地方不太懂,便用字条标上,后来碰见一个和尚,就拿自己用签条标出来的问题向他请教,就全都明白了。“事数”是佛教用语,指一切事物的名相(耳可闻者为名,眼可见者为相)。

(陪伴营2022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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