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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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重复了一千遍,就会成为真相。这句话最近不断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如迷雾般久久不能散去。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吗,所以我才对雾有种难以言喻的不愉快。今天是我来到阿库马镇的第几天来着,可能有一个月了吧,记不清楚,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果然还是这该死的雾了。
说起来,今天我好像得参加某位友人亡妻的葬礼,真是麻烦呢,会这么想的我未免有些无情,可是冷漠却是我在这个小镇唯一学会的东西。葬礼是在下午56点的时候举行,当地人似乎认为在黄昏的时候,痛失死者对于亲人的意味可能会变得更淡些,当凝视着天空中一抹灿烂缓缓消散,生命的尽头也终于画上句号。
唉,可偏偏现在是6月份,估计要等太阳落山可没那么容易。我不禁喃喃自语,我讨厌等待,一直都是如此。
我的友人名叫托尔。他是我在留学时候认识的一位大学教授,我们在心理学领域一直很谈的来,托尔先生一些独特的见解是我望尘莫及的,但是在哲学方面,我们却争吵不休。托尔先生是为确确实实的无神论者,可能还要更偏激下,他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传教士,有一次他甚至让一位可怜的传教士脸上开了花。我虽然不信奉上帝,但是却相信神灵的存在,无论是东西方的神明,我自认为对他们的研究都小有建树,可托尔先生在我留学时却常常和我说“要是真的有神存在,我倒希望他可以保我一天的饭钱,起码那天我可以真的无忧无虑的快活一阵子。”
人活着就是会有各种各样的负担,我不明白托尔先生为何会这么说,换作是我,让我无所是事愣头青似的过完一天,我不觉得有多潇洒。
约莫早上9点45分,雾渐渐散去,这座小镇在终于暴露在阳光下,显现出它本来的姿态。
在参加葬礼之前,有半天的时间,我打算在镇上的书店找几本书来看看,说实话我对这个镇上的书店不抱有太大的期望,刚来到镇上的时候曾经去过一次,昏暗,狭隘,只是唯一能够用来形容那的两个专属词汇,我清楚的记得当我拿起《社会契约论》来看的时候,书缝中甚至爬出了一只小型的蜘蛛。书店里的书至少有一半以上是二手的。
从我家到书店也就几里路,步伐大点的话估计20分钟就到了,经常有人问我为什么出门从未见我坐过车,我本人是没有那么大的雅致散步赏景的,硬要说的话,我实在是受不了马车那种该死的颠簸,事实上我讨厌任何交通工具,这也是为什么我这么讨厌这个地方却迟迟没有离开的原因之一了。这个世界上就不能有一种能让人坐着舒服的交通工具吗,也不知道那些首都的天才们每天在研究些什么东西,难道还有疯子想证明地球不是圆的么。
幸运的是,我找到我要找的书,虽然书页有些泛黄,不过至少没爬出些别的什么东西出来。
“你是如何确认真实的,你所谓的真实真的如你所见的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吗。”我特别喜欢书里面的这句话。
阿尔伯特,是这本《无声葬礼》的作者,这句话正是出自于此。阿尔伯特先生,应该是先生吧,是位小众的作家,为何如此说呢,尽管我认为全世界的书店的畅销书柜上都得把这本著作捧在最高的地方,不过因为阿尔伯特先生的书大多都只在阿库马小镇及附近小镇的书店能够找到,说来也奇怪,阿库马小镇虽然不是什么出名的地方,但是总有在各种领域都颇有建树的人,阿尔伯特先生无疑是其中的一员。
我无论如何都想亲自见到阿尔伯特一面,这是我呆在阿库马镇的唯一理由。所以我借着撰写论文的理由又重新的来到这个我曾近留学的地方,一边帮助托尔先生打杂,一边在四处寻找阿尔伯特先生。
我大约在书店呆了一刻多钟便离开了,阿尔伯特先生的书我几乎都看过了,多看几遍虽然乐趣还在,倒也像是泡了几轮的红茶一般没什么味道了。倒不如去镇上逛逛,指不准在哪个角落里还能看到阿尔伯特先生。
本来应该是最热闹的时候,镇上的道路却没什么人在,来来往往的人稀稀疏疏的,完全不能想象这是中午时候的人流。话说如此,呆了一个月的时间,我也差不多习惯了,倒不如说这样也清净。
其实我觉得这个镇上最多的地方应该是教堂和葬仪屋。不是我在随便打趣,第一次来到阿库马镇的时候我着实是很惊讶的。大概隔几栋房子就可以看到一个教堂,当让规模不是那么那么大,也没有装修的富丽堂皇的样子,但是还是能一眼看出是教堂的样子,我不知道镇上的人信奉的哪位主神,不过教堂的格局样式倒是有很多种。比起葬仪屋那种清一色的朴素建筑,教堂要远远的养眼的多。
据说以前这座小镇因为生活条件的艰辛,人们的寿命普遍较短,因此出现这么多的教堂和葬仪屋情有可原,这是官方的说辞;我曾经听托儿先生说这个小镇有一个“诅咒”,很难想象对吧,那样古板的托儿先生居然会相信“诅咒”这种看起来比神明还要更飘渺的东西,不过托儿先生在说起这个诅咒的时候确实是振振有词,“女人一但过了30岁,便会死去”,这是这个所谓诅咒的内容当中我记得最为清楚的。其他诸如“魔女来到镇子里如何威胁镇子的人交出自己的所有物。”“嫉妒年轻女性的女巫如何下咒让镇子的女人的生命变得短暂。”的故事,大多都感觉子虚乌有,不过那时传染病盛行,加上贫瘠的土地,人们寿命普遍较短,这点倒是挺有依据,至于为什么是女人活不过30岁的故事,我想捏构出这个故事的人大概也是一个可怜的男人吧。
说起来,托尔先生那去世的妻子,似乎也是30岁左右,对了,托尔先生这位去世的妻子因为和托尔先生年龄差距有20年之隔,所以当初他们的婚礼也饱受争议,私底下还有人说那个女人是看上课托尔先生的财产才屈身嫁给了看起来可以做她父亲的托尔先生。我倒是没有这种偏见,托尔先生结婚的时候我当然受邀参加了他们的婚礼,也就理所当然的见过那个女士,名字是什么来着?莱欧娜?或者是。。。。。卡玲娜?我没有什么记住人名的天赋,不过托儿先生这位妻子确实是一位淳朴善良的女士,虽说他们年龄差距是挺大,不过她的外貌并不出众,倒有几分种田人劳作的晒的黝黑的痕迹,所以看起来也并不年轻。嘛,倒不是说凭借一个人的外貌就可以看出她的品质,但是托尔先生的妻子确实是一位细心的女士,新婚当晚的宴会上,便是托儿先生的妻子负责打点琐事,托尔先生喝的烂醉的时候,也是这位女士在细心照料他,结果当晚最让人操心的居然是新婚的丈夫呢,想到这里,我也不禁替托尔先生揪了一下胸口,从那以后才几年啊。。。。。。我想他们夫妇也曾想过白头到老吧,可惜现在再美好的憧憬也化作了烟影了吗,这就是现实吧。
不过拜这些教堂和葬仪屋所赐,镇上其他店铺的种类也少的可怜,从书店出发走了快15分钟才有一家餐馆出现,要买日用品更是极为麻烦,得跑到快出镇子的入镇的唯一道路的路口头,在那口历史悠久的古井的不远处才有一家颇具规模的大卖场屹立在那。
好在我不是什么特别在意其他日用需求的人,每天吃饱喝足便足矣,就算是我,也不愿跑到大老远的地方去购物,那样和散步真的比不来。
我在那家餐馆点了份例餐,这家店虽然规模不算太大,但是事物的种类还算丰富。今天的例餐看起来是某种菌类、萝卜和西芹混合的炖汤,主食是米饭,炖汤里面应该是加了少许番茄之类的东西,尝起来有点酸酸的感觉,不过却不惹人厌,搭配上没什么味道米饭,让这些晶莹饱满的颗粒增色不少,简单点说,是挺下饭的。
众所周知人同时也是一种思辨的动物,如何做到思辨的行为呢?又或者说是如何产生思辩的这一过程?当我开始反问自己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声音,那开始构建的,不存在的谈话,究竟是不是我自己呢?
明明有一个认识的人去世了,可是我却丝毫没有感到特别的不适,我仍然在享受着生活,与他人无异,我不知道别人是如何看待死亡这一件事的,只是现在的我不知为何还会对自己活着这件事感到所谓的满足,特别是借由别人的死,映衬了我的活,让这种满足更为的充实了。然而讽刺的是,这种满足却让我那可怜的玻璃心不好受,我亲爱的朋友正在深受丧妻之痛的折磨,而我却在庆幸痛苦没有降临在我身上,倘若我对上帝的信仰比起任何人都要深刻的话,我发誓我必然会痛哭流涕的跪倒在这天地面前,虔诚的忏悔上十天十夜!
可是我不是摩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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