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和我爸吃着菜，听着李丽华在电话那头跟几个闺蜜朋友都以我姥爷出事了的理由借钱，借了一大圈，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个二三十万了。
她平日里在外面装得很矜持端正，人缘还可以，以我姥爷出事这个理由借钱，动恻隐心的人肯定很多。
等挂了电话，我听见李丽华打开了一辆车的车门又关上。
下一秒，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丽华，这么着急发消息让我出来什么事啊，你家那个发现咱俩的事了？」
这男人声音油里油气的，我有点犯恶心，再看我爸现在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打发他回屋休息，后面的事我来就行。
可他不愿意，非要继续听。
无奈，我只能答应。
李丽华这跑出去一趟，果然是想把我刚说的那只股的名字告诉她的初恋情人徐飞的。
那徐飞，在这段时间找人查之下，我也打听到他的背景了。
徐飞一嘴的甜言蜜语，又凭着一副好皮囊，找到一家有钱人家的女儿，成了这家人的上门女婿。
那家有钱人家里都很不看好徐飞，但耐不住女儿死活要和他在一起，再说女儿肚子也大了，只得出钱出力的帮徐飞做生意。
徐飞自己开了个小公司，前两年还行，这些年走下坡，效益越来越差、濒临破产。
而这徐飞被老婆家里人压着，心里一肚子怨气，不但没把自己公司要倒闭的事跟家里说，还在外面假装有钱人，维持着精致生活的样子，不知道在哪儿搞的钱。
我想，来源应该就是我妈这些年把着我家的银行卡时，那些不知处的钱吧。
她糊弄我爸说买东西了，我爸倒也真信，也不多问。
「聂林给的消息真的准么？」徐飞很怀疑，「他怎么知道这股票的事？」
李丽华解释一番，徐飞还是有点怀疑。
当李丽华提到我那个同事李子恒时，徐飞很惊讶。
「是李子恒推荐的，那可以试试，那人炒股特厉害……可惜现在是周五晚上，得等周一才能买入。」
因为李子恒在本地论坛上还是个炒股大神，靠自己炒股发达了。
听了是李子恒传出来的消息，他们都相信了，再加上李丽华刚到处借钱，借了一大笔，恨不得现在就投进股市里去。
我也巴不得他们马上就把钱都投进股市里。
那支股票确实是李子恒告诉我的，但，他是在隐晦地告诉我：绝对不要买，看似会涨，实则很快就会暴雷——
我作为医生，对这家公司的药品很熟悉，的确存在很大的隐患，前段时间的两起医疗事故都和这家公司有系，只不过他们可以压着，不让外界知道。
13
我和我爸也没有坐以待毙。
根据窃听器系统给出的定位、和我查到的徐飞讯息，我们得知徐飞现在在一个高级小区租了房子。
周末这两天，我们没有去找李丽华。
但我姥爷「出事」的事传出去了，我妈的朋友们纷纷打电话向我慰问。
我爸惊讶地说根本没这回事，我姥爷好着呢，而且我妈已经离家出走好几天了。
这些朋友们顿时应过来是被我妈坑了，准备联合起来一起追查我妈的地址。
可他们哪有消息？
等到周一，我和我爸听到窃听器里，李丽华和徐飞说已经把钱投进股市去，股票已经开始暴涨了。
这时我才跟我那些朋友们说，我刚发现我妈的电脑淘宝没关，里面有个备用收货地址，似乎是在本市 xx 小区。
我和我爸拉着这群朋友，浩浩荡荡地赶到那边。
为防打草惊蛇，我敲门，然后压低声音捂住猫眼，说我是物业来查天然气的。
伴随着徐飞打开门，我们一拥而上，撞开门冲进去。
就看见房子里，那徐飞只穿着一条内裤，赤条条地站着，见这场面已经吓呆了，话都说不出来。
我爸演技爆棚，一脸震惊和勃然大怒，冲进卧室。
这些朋友马上就意识这是什么场面。
有好事的就举起了手机，打开了摄像，跟着我爸一起冲进屋里去。
床上，李丽华正缩在被窝里做梦。
哪成想我们会知道她的地址前来捉奸，还带着她所有的朋友们？
她尖叫着缩在被子里，想挡住自己通红的脸。
我爸悲痛欲绝，冲着她又哭又骂，那些朋友也纷纷义愤填膺地指责着李丽华。
那徐飞本想跑，被我妈的朋友们堵住，有脾气暴的顺手开揍徐飞，我爸马上加入，一顿老拳打的徐飞傻了。
一片乱象。
这些朋友们抓到了李丽华，还拿到她出轨的视频，有了把柄，放心多了，安慰过我爸之后就先出门去。
给了我爸、我、李丽华和徐飞四个人一个谈判空间。
徐飞被打得躺地上起不来。
这会其他人不在，李丽华穿上衣服开始硬气起来，甚至还想跟我爸动手，拿以前臭脾气来压他。
气绝之下，我爸一巴掌，终于把她打消停了。
「离婚！现在就去离！」
听到我爸的话，李丽华死活不同意。
毕竟我买花瓶的钱还没到账，现在离婚，那八十万一毛钱都捞不着。
她语气软下来，开始哀求我爸。
可不管她怎么哭，我爸都不为所动，索性也不装了，她叉着腰怒骂道：「聂长海，你凭什么骂我出轨！要不是你那么废物，一点钱都挣不到，害我委屈吃气，还要挤在那破房子里过一辈子，我怎么会变心？」
「但凡你有点出息，我也不至于找别人！」
「等到瓶子打款过来，夫妻共同财产我分一半，我告诉你，我那四十万，一毛钱都少不了——」
「还现在就想跟我离婚？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爸被气得差点心梗昏过去。
我赶忙扶住他，他指着李丽华的鼻子吼道：「我跟你一天都过不下去了，现在就去离婚，你把那瓶子的钱拿走，我一分钱都不要！」
李华闻言大喜，激动极了。
「姓聂的，你不要更好！赶紧写个协议，瓶子的钱全都给我，写了之后我现在就跟你去离婚！」
我赶忙劝我爸，让他慎重。
我爸却一副冲动的模样，翻找出纸笔，当场就拟下离婚协议。
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俩孩子归我爸，房子归我爸，等花瓶卖的钱到账之后我会把钱和交易的凭条给她。
除了花瓶钱和债务，李丽华什么都带不走。
她不但没有不乐意承担债务，还冷笑道：「老娘现在一天挣上万块钱，谁稀得要你那点家当？！」
估计她会想，花瓶卖了就是八十万，三十万买的股票现在已经在涨，就算不涨，把股票卖出去直接还了也无谓。
李丽华看我爸伤心欲绝的样子，还以为我爸赔大发了，嘲讽一番后，胜利者似的把我和我爸赶了出来。
门外，李丽华的朋友们都还没走。
我扶着我爸，跟这些叔叔阿姨歉疚地说道：「叔叔阿姨们，你们刚刚也看见了我们家的这些事……我妈和我爸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一会就去离婚，我妈答应这两天就卖了股票还你们钱，对不起你们了。」
李丽朋友们多少都有点不高兴。
虽然他们每个人被借的钱不多，可这十来个人加起来，也不算小数目了。
不过也都明白，在这件事里，我爸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看着他那憔悴的样子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三三两两成行走了。
当天下午，李丽华和我爸定在了民政局门口。
她似乎还打扮了一番，神色高傲的跟我爸办了离手续，搞得就好像出轨的那个人不是她，是我爸。
「儿子，谢谢你，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爸永远都做不到这些……」
看着我妈坐上奥迪扬长而去，我爸抱着离婚证，神色似哭似笑。
至此，我的目标已经达成了一半。
爸妈离婚的这天晚上，我把我弟叫了回来。
我好好下厨做了一大桌菜，庆祝我们计划顺利进行。
我弟风尘仆仆地赶回来，穿着短裤短袖，热得满头大汗，坐下就开吃。
他听说我爸妈离婚的事也就随便敷衍了一声。
我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但是看起来他对爸妈离婚的事根本不在意。
我们爷仨好好干了几杯，一字未说，我爸一声长叹。
这一声叹息里，藏着我们仨这些年的压抑，吐出气，也慢慢释然。
吃到一半，我看着弟弟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红点，笑着问道：「小涛，你怎么被蚊子咬得这么厉害？」
我弟不在意地说道：「今天学校开运动会，在操场待了一天，我同学都笑我呢，说我这种 O 型血是吸蚊器，站那儿就像是一盏灯，方圆几米蚊子谁也不咬，就奔着我来。」
啪。
我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哥，你怎么了？」
我弟诧异地问。
呆了好久，我抬头去看我爸。
他端着杯酒，神色木然。
好似根本没有听到我们刚刚的话。
14
这两天有两件值得庆贺的好事，一是我爸离婚；二是我的新书上架后成绩很不错，我的编辑非常惊喜，让我继续加油更新。
看着订阅数上涨，我很激动，铆足了劲码字，连丹宁喊我出去玩都没心思。
不上班的时候就成天缩在房间里拼命码字，手指头都麻了。
毕竟这本书的成绩关乎我和丹宁的未来！
这天，我码字码到一半，突然收到李丽华打来的电话，宛如追命。
我到底是没敢接。
太沉迷码字，我都忘了关注股市，这段一直没关注过呢。
我赶忙找出那只股的走势，发现李子恒果然不欺我，这只股所属的公司前段时间闹出医疗事故，影响很坏。
前两天，xx 医药的股评区出现一则公告，公司的新药通过核检，不予发售，并且还对今年造成的两起医疗事故调查后发现，是 xx 医药公司的产品质量问题导致，对其予以下架处理，xx 企业面临上亿罚款。
股价一下从天到地，被按在跌停板上动弹不得，卖盘如山。
今天又曝出财务作假的丑闻。
股价接连跳水，连续跌停一个多月，这支股价只剩下一块钱左右，随时面临退市。
李丽华给我打不通电话，又开始给我爸狂轰乱炸。
我在屋里就听到的骂声从我爸手机里传出来。
我一把拿过我爸手机，对着手机笑道：「你买股票赔了管我们什么事，我们逼着你买的吗？劝过你了，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这还不是你自己贪心不足蛇吞象，借钱也要往里砸的？活！该！」
听着那边气得跳脚大骂，我和我爸情不自禁地对视一笑。
李丽华的交际圈全断了。
股市出事，李丽华欠了的那些叔叔阿姨也按捺不住去追债，听他们抱怨，说李丽华为了躲他们，不但和徐飞搬了家，还换掉了手机号。
这下真成了过街老鼠。
这些叔叔阿姨说如果李丽华再不出来还钱，就打算把李丽华出轨被捉的视频发上网。
受此威胁，徐飞逼着李丽华直接来我们家围堵了。
他们两个丝毫不在意我弟也在家，一脸阴森怒气，要我赶紧把瓶子卖的钱给他们。
「来得真巧，钱刚到账，」我笑着说，「你们先等着，我去拿钱和凭证。」
我让我弟一会护着我爸点，他现在蹿个子比我还高，又喜欢打球，身体强壮，有我弟和我在家，对付这俩人我一点也不担心。
在屋里，我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红包，递了过去。
李丽华狐疑地接过，迫不及待打开了红包，随即脸色一变，抽出那三千块，直接一把扔在地上。
「聂林！你什么意思？怎么就三千块？」
看到钱不对数，她马上就开骂了。
「别着急，你仔细看看，红包里不光有钱，还有别的呢。」
「嗯？」李丽华脸色缓和了下来，「又诳你妈，你是不是把支票放里边了？」
她又把红包捡起来，左掏右掏，终于拿出来了两张纸，一个卖出的票据，一个是鉴定证书。
她看了半天，呆立在那，如遭雷击。
「你……你什么意思？这是假的？！」
徐飞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拿过那两张纸，转而怒骂：「你们这在诈骗？怎么可能只有三千？」
「我要告你们，我们手里可是有协议的！」
我笑了笑，「钱我一分没少你们，但玉瓶是假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鉴定的问题！协议里明确说就是那个瓶子，纹路和样子你们记得吧。」
「哦对了，我当时跟老板说好了，只要花五千就能再买回来，你们舍不得卖的话，我再转你两千，你去拿吧。」
李丽华气得满通红，走上前，跟以前一样，再一次朝我扬起了巴掌以威慑。
她曾无数次用一巴掌，将有异议的我震住，臣服在她的呼喝下。
只可惜，她还没明白过来。
曾经卑微做牛马的聂林，早就在她抛弃我和我爸我弟时死了，现在的我很清楚，李丽华这样自私的人，给不了我包容天地的母爱。
我不再渴望。
这一次，我没有让她的巴掌从我脸上落下来。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捏得很紧。
她有些错愕，还不敢相信我竟然敢反抗拥有无上权威的她。
我随手一推，便把她推倒在地上。
李丽华坐地上，表情呆滞。
徐飞冲上来还想打我，我弟向前站了一步，挡住了他。
「还想打一架是么？再不走，我们就报警了。」
徐飞眼神闪躲。
他拉起李丽华，哆嗦着手指着我们。
「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放完狠话，他们两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股票暴跌，背负了那么多外债，本想凭着玉瓶的钱度过危机，结果鸡飞蛋打一场空……也着实不怪他们崩溃。
我给的三千块，对于李丽华的负债来说，只是九牛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