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枣花香

“沙枣花香刺鼻子，姐夫爱的小姨子”，这是巴里坤那里的一句俚语，不知道为什么当地人会把沙枣花和姐夫小姨子联系起来，总让人浮想联翩，以至于我闻到沙枣花香的时候，就会想起这句俚语。

本地有很多树，杨树，柳树，杏树，榆树，还有沙枣树。沙枣树是种很奇怪的树，它身材扭曲，我见过的沙枣树没有直挺的，多是歪七扭八且长得不太高，树叶是椭圆形的，没有杨树叶子大，没有柳树叶子长，叶片发白，小而椭圆，枝条上长刺，以至于叶片很少被动物吃，我有一回看到羊吃沙枣叶，觉得很奇怪，走近一看，原来吃的是新发的枝条，上面没有刺，羊还吃一些。

沙枣花小而密，金红色的花瓣，每年5月的时候，它就开了。沙枣花有股特殊的香气，而且这种香气被风风一吹，可以飘很远，人走在路上，如果闻到沙枣花的香气，四处寻找，在周围肯定找不到，走上几十米，就会看到一棵正在开花的沙枣树，树上挂满金黄色的花。一般的花香都要凑到跟前才能闻到，沙枣花的香气却可以飘到很远的地方。

有一年我去南京游玩，导游介绍南京的风景，开场白介绍的是南京的桂花，她说桂花开香飘十里，我不知道真假。走到某个寺庙门口时，远远就闻到一股香味，似有似无，清新淡雅，导游说这就是桂花香，然后说了句桂花开贵人来，众人大悦。

沙枣花香要比桂花香浓烈，桂花香闻着淡，若有若无，沙枣花香就浓烈刺鼻，直击心扉。大概江南一带的人含蓄，西北人直接，花也带了当地人的性情。

沙枣树没有什么太大的用途，因为太弯曲，不好加工，所以大都得以保全。荒郊野外经常可以看到一些粗壮的沙枣树，也有些人砍下枝条用来烧火，但是沙枣树不易燃，火又不旺，一般情况下不会用它们来烧火。

庄子逍遥游里说了一棵百无用处的树，烧火不行，取材不行，果实不行，全身上下几无可用之处，于是这棵树枝繁叶茂身躯庞大。无用之材却可以保全性命，这大概是弱者的智慧。

小的时候，父亲有一副沙枣木做的象棋，我很喜欢玩它，象棋有股沙枣花的香气，凑到鼻子跟前，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沙枣花香气，大概是每年沙枣花开，香气落满枝条树身，时间久了，树条枝身都积满了香气。

我学会下象棋就是从这副棋开始的，马走日象走田炮隔山，先开始就是从这些规则学起，然后才开始学思路这些东西。我上小学的时候下不过父亲，大概那时候智力发育不够，后来到了高中，才慢慢开始赢。

父亲因为身体早就不下棋了，我也是偶尔上微信里下几把，棋艺水平就不好意思提了。那副沙枣木象棋也早就丢了，许是某年搬家给搞丢了。

今年天气较怪，很多花都开迟了。某晚和女儿散步，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一股香气，细一分辨，原来是沙枣花香，一年一度，如期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