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让我无地自容

2018年3月13日    星期二       晴

1

早上八点,远处的天空上已经挂起了一个大大的橙色蛋黄。也许,人从心底还是喜欢阳光的吧,看见太阳就会心情舒畅,一扫之前的积郁。

当我赶到车站时,正好来了一辆公交车。我欢快地爬上了车,找了一个邻窗的位置坐下了。

这条路我一走就是五年,但还是喜欢看外面的风景,但是思绪通常会像长了翅膀一样飘到千里之外。

车子驶出不久,因为有人招手便“卡茨”一声停下了。我看到一个身高1.55米高的男孩走上了车,那个男孩极像我以前的一个同事--小吴。

我惊叹世界上居然有长得如此类似的两个人,几乎是一样的身高,一样白暂而不苟言笑的脸庞,一样穿着黑色的羊绒外套.....

他坐在了离我身后四个位置远的地方,低着头,默默地看着手机。

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拽出好远,远到那段我快遗忘的岁月。

2

毕业后,我只身一人去了浙江。在台州一个很小的家族企业做车间管理。

这个企业在台州的一个村里,只有二三十人,只有两个工种,小吴就在灰尘最大,劳力最强的压饼车间。

我到应聘到这个厂做管理的时候,他还没来。大约是过了半年后,他和其他两个老乡被劳务中心推荐过来。

老板将他们领到车间,我一看见他们心里有些犯嘀咕。他们三个都是1.5米左右的身高,还比较瘦,这样的身材不知道能不能够胜任?

可是半天的观察下来,我觉得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了。他们虽然看起来比较矮小,但是把粉饼搬到另一个装饼车间居然看不出来有一丝费力。

他们在干活时,不像其他工友那样聊天,讲段子,而是偶尔说一两句话,认认真真地干活。

我对他们的印象极好,做管理的应该都喜欢这样的人。也许就是因为喜欢,所以就会多一份关注。

原来他除了工作,还喜欢看书;原来他不苟言笑,却喜欢在文字上抒发自己的情感。

我对他由好感转为肃然起敬是源于一场火灾。

3

那晚我们下班后,各自洗漱好都准备回宿舍睡觉了(我们洗漱的地方是楼下的公用水池)。

突然听到同事的尖叫,我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前方有火光,但是看不清是哪家着火了?

我们立马心照不宣地拿着宿舍里所有的脸盆、洗脚盆倾巢而出。我们像百米冲刺的速度往那个地方跑。

当我们气喘吁吁地跑到那个地方时,小吴他们已经与当地的群众组成了一个取水队伍,一个挨着一个往前递水,每个人的脸被那熊熊大火照得红彤彤的。

那排民居房百分之八十是木房,加上那段时间是夏季,干菜烈火,火焰一下蔓延开去。那火光肆意地燃烧着,似乎要将这里完全吞噬了。

幸好中间有一个巷子,把那棑民居截成两段,否则这条街很可能留不下一砖一瓦。

很快,我们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淋,因为双手不停地在接水、交水,根本没有时间擦汗。当感到眼睛很涩的时候,甩甩头,汗珠就像雨滴一样飞舞到地上,飞舞到身旁伙伴的身上,飞舞到盆里。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我们才听到消防车那又尖又细的警报声,大家一脸紧张的神情终于松懈下来了。

当大火被彻底扑灭,不再有一丝丝火气时,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我们每个人都是大花脸,每个人都累得站不起来,直到当地的村委催促我们回去休息时,我们才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宿舍。

4

一个星期后,我们正在车间里井然有序地工作,大约有十来个人被老板通知到办公室。

大家穿着尚未脱去的工服,脸上还有粉迹,手上都是厚厚的粉末。特别是压饼车间的工友,连头上都被染上了五颜六色的粉末。

大家下意识地把手放进工服的兜里,羞涩地坐在那里等着老板训示。

老板看起来心情极好,满脸笑容样子。他清了清嗓子,眼睛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今天通知大家过来是为了表彰上次参与救火的同志,每人奖励200元。你们给我们厂里争了光,这附近大大小小几十个厂,我们厂参与救火的人最多......”

然后他把钱递给我,让我分发到每个人手上。

大家拿到钱,有些不动声色地放进了衣兜;有的略显惊喜反复看着这份奖励,这可能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因为奉献得到的奖励吧;小吴他们几个人不苟言笑地接过钱,低头窃窃私语些什么。

老板说完赞赏,讲完鼓励的话之后,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岗位去上班了。

5

我正在办公室统计加班的数据,小吴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抬起头询问道:“小吴,有什么事?”

小吴看了看我,看了看老板,从兜里掏出一叠白花花的票子,放在桌上,淡淡地说道:“救火是我们应该做的,大家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这钱我们三个不要,你们可以送给那些灾民!”

他说完就转身回车间上班了。留下一脸羞赧的我,以及快惊掉牙的老板。

因为他们三个的壮举,我决定也把那份奖励拿出来,跟他们的放在一起,然后跟着老板把钱送给了当时受灾最严重的那户居民。

本来是800元,估计老板也受了感染又追加了200元,一共是一千元。

当那个大叔颤颤巍巍地接过这份资助时,眼泪溢出了眼眶。他顾不得擦,不停地给我们道谢,不停地给我们鞠躬。

这件事一直在我脑海里,以至于后来遇到类似的情况我都会像以前那样挺身而出,从不索要回报。

只要人人都奉献一点爱,这世界就会变成美好的人间,这也许就是小吴所期盼的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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