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诗意已绝经

昨晚我群里的小伙伴抛出两首诗,那简简单单的字句中,传达出来的美好令人惊心动魄。

它就像我在晨练时不经意间看到的一朵花儿,我不知道它的名字,而它已然将我深深打动。

白天群里又有小伙伴为我赋诗一首,这着实让我感动。

我总是觉得,在快餐文化充斥的岁月里,有人为某人写诗,那是最能打动人心的事情了。

我想起过去的摘抄本里,收集了各式各样的诗。

有汪国真的“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席慕容的“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

还有北岛的“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

摘抄本里还写满戴望舒,海子,顾城……我和朋友们甚至经常朗读,在月光如水的夜晚,在雾霭朦胧的清晨。

我们来回踱步在那栋破旧的宿舍楼下,我不知道自己读的诗,会不会落入谁的耳朵,打动谁的内心。

我只是爱极了那样的美好,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感受文字的美好。

后来,我的朋友圈里有不少诗人,全因我有一个爱好写诗的曾经。

只是现在我的诗越发没有灵气,如头脑枯竭一般,诗路越走越窄,直至现在绝经的状态。

到底是什么使得一个人诗意渐远呢?

我发现,是感受的麻木,是观察的减少。

而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社会的发展大计,金钱名利的追逐,才会让一颗诗意之心江河日下。

是啊,每当我被或远或近的事情缠绕,心里便不再有诗意。而这些事情归根结底与计划,与目标相关;计划与目标又与未来和财富相关。

在这种目的的驱使下,我既看不见小草的可爱,也听不懂树林的私语,一张笑脸也变得麻木,一双小手也失去了温度。

甚至我再也不曾翻开一本诗集,谁能告诉我,读诗有什么样的好处呢?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终究把它弄丢了。

我怀念从前的样子,那种不抱任何目的,只是感受全世界的状态。

那时我看到远方的一座山,便会憧憬山里的神仙,涌起对远方的无限向往。

看到变幻莫测的云,那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的形态总让想起人生,想起佛教里所说的无常。

如若遇到春天的来临,感受到温柔的暖风,我会高兴得像个孩子,在草地上撒泼打滚,恨不得张开双臂拥抱全世界所有的人。

如果我在傍晚的时候出门,那就会滋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伤感。

在有薄雾的时光里,我心里畅想的是那个骑白马的少年,他从雾中出现,越来越清晰……他会带上我,远走高飞。

还有路上偶遇的行人,我会猜测那种微妙的表情背后,是否传达着某种神秘,是否有人深爱着他?是谁在牵挂他又是谁诅咒着他?

这所有所有的瞬间,都曾使我满怀信心与惆怅。而也只有诗才能传达那些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感受了。

我总想,诗人有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情感,我们将这种情感投射到万事万物上,便使得任何物品都有了自己的生命。

普通的一天,被丢弃的布娃娃,墙角的杂草,在风里翻飞的塑料袋,还有一本书一个呼啦圈,一块树皮的纹路,一块残缺的瓦片,一颗桃核……

它们是那么平凡,那么一无是处,那么不值一提。

但只要这个世界上有诗人,它们都会有被看到的那一天。

如果一个诗人,拥有一颗功利浮华的心,那么他的眼里就容不下这些微小之物了。

全世界的焦点都集中在拥有财富、名气、权利与自由的人身上。而真正的诗人,会反其道而行之。

因为一个普通人内心深处的闪光点或许不亚于一个慈善机构的领头羊;一棵树里展现的年轮,比那些商业大鳄更能展现纯洁的过往;一片凋谢的花瓣,百转千回的坠落中,表达的生命意义比哲学家的论证还要精彩。

所谓诗意,就是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一颗至纯至善的心灵。

而这些,我曾在许多孩子身上见识过。

一个八岁的孩子写道:

我的眼睛很大很大

装得下高山

装得下大海

装得下蓝天

装得下整个世界

我的眼睛很小很小

有时遇到心事

就连两行泪

也装不下。


还有一位叫做朵朵的五岁小姑娘写道:

要是笑过了头

你就会飞到天上去

要想回到地面

你必须做一件伤心事


七岁的姜二曼写:

灯把黑夜  烫了一个洞


六岁的茗芝写:

我画的树太漂亮了

接下来画的鸟

画的云

画的池塘和花朵

都配不上它


每一个孩子,都是天生的诗人。

我也曾是孩子。

但每个孩子都会长大,会成熟,会为了生存变得功利。

我只希望这种诗意,能久一些,再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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