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那朵爱懒花，《仲夏夜之梦》还怎么演？

莎士比亚

《仲夏夜之梦》，是莎士比亚四大喜剧中的一部。

我读过剧本，也到剧场去看过演员们表演的《仲夏夜之梦》，还看过根据《仲夏夜之梦》改编的电影。可是，莎士比亚“暗藏”在这部戏剧里的“一把钥匙”，我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过的。

直到读到了一本书，《杂草的故事》。

理查德·梅比，英国植物学作家、主持人，《杂草的故事》的作者。二十五六岁时，理查德·梅比已经是一家全球最著名的出版公司的编辑，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所在的编辑部的办公室，却在伦敦的城乡结合部。想象一下城乡结合部的样子：一栋栋簇新的高楼大厦之间，会有几块被暂时抛荒的土地。理查德·梅比办公室的窗外，就有这么一块荒地。那块荒地上，长满了杂草，理查德·梅比在《杂草的故事》里这样描述：杂草们绿意汹涌。不是盎然的绿意而是汹涌的绿意，这让我们体会到，理查德·梅比和他的同事一样，曾经无比嫌弃这些荒地里的杂草。

跟很多白领一样，理查德·梅比也喜欢在午饭后到办公楼外走一走。无处可去，他只好一次次走进他办公室窗外的那一处荒地。一次次与这些杂草“亲密接触”，曾经让梅比先生倍感讨厌的杂草们，竟然被他看出其中的好来，慢慢地，理查德·梅比的头脑中生出一个念头：为杂草写一本书的念头。

关于杂草，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加拿大一枝黄花。在我们这座城市，这种有着嫩黄色花蕊、浅绿色茎叶的植物，从路边死水旁的一两株到一大片一大片地晃人的眼，仿佛也就是须臾之间的事情，而政府将铲除加拿大一枝黄花当成一件大事，则让我对杂草充满了嫌恶。那么，加拿大一枝黄花是不是天生就是杂草呢？《杂草的故事》告诉我们，先比人类来到地球的植物，生来是没有贵贱之分的。比如，玫瑰与爱情之间画着等号，加拿大一枝黄花虽也貌美如花却是一株杂草，是我们人类给它们的标签。

《杂草的故事》，是理查德·梅比为世界上的花花草草立了个档案。

《杂草的故事》总共12章，每一章都用一种花草名字做标题，贯叶泽兰、侧金盏花、萹蓄、宽叶车前、夏枯草、三色堇、牛膝菊、牛蒡、格雷尔达、柳兰、三尖树、肖迪奇的兰花。仅从目录来看《杂草的故事》，读者会以为，理查德·梅比只选用了12种花草来讲述杂草的故事，其实，12个标题后面都有一个副标题，像侧金盏花，它的副标题是“比人类更古老的杂草”；三色堇的副标题是“杂草与三个作家的故事”；牛蒡的小标题是“叶子只为装点庭院”……原来，每一个用花草做关键词的标题，都是讲述了一个甚至几个与关键词有关的故事。叫“贯叶泽兰”的这一章节，行文中一定会讲到贯叶泽兰的相貌以及习性，“随处可见的平凡杂草”才是该章节的叙述主题，且写得非常有意思。

这本书最让我醍醐灌顶的，是理查德·梅比告诉我们，莎士比亚的作品经常会写到花草植物。理查德·梅比的提醒，让我想起了我学生时期看过的一部根据《哈姆雷特》拍摄而成的电影《王子复仇记》，由英国著名演员劳伦斯·奥利弗导演和主演。这部拍摄于1940年代的电影，虽然是黑白片，但是，当欧菲利亚漂浮在水面上慢慢逝去时她脖子上挂着花环，在观众眼里却是五彩缤纷的。可是，欧菲利亚脖子上的花环在美丽，那也是莎翁戏剧中的点缀，理查德·梅比居然认定是花草成全了《仲夏夜之梦》，这真让我很不服气，只好找出莎翁的原著再读一遍。

《仲夏夜之梦》是一出爱情喜剧：在古老而繁荣的雅典城，最受人尊敬的特修斯公爵就要结婚了，婚礼正在有条不紊地准备中。与此同时，伊吉斯要将他的女儿赫米娅许配给门当户对的贵族青年迪米特吕斯。得知父亲的主意后，赫米娅坚决不同意，因为她已经爱上了青年拉山德。这一桩父女纷争被提交到了特修斯公爵那里，公爵忖度后命令赫米亚服从父亲的安排。公爵的这个决定让赫米娅和拉山德痛苦不已，他们不甘屈服决定私奔。赫米亚的好友、深爱着迪米特吕斯的海丽娜故意将赫米娅他们私奔的消息透漏给了迪米特吕斯，她想让这位贵族青年知道，他的拉郎配对象赫米娅并不爱他，爱他的人是自己放弃海丽娜！但是，迪米特吕斯不想咽下这口气，他想听到赫米娅亲口说不喜欢他这个贵族，就一路追了过去，这让跟随在迪米特吕斯身后的海丽娜非常生气又无可奈何。他们在一片树林里相遇了，恰好遇见一群业余演员，他们要在树林里排练到公爵婚礼上表演的节目。为了到底谁爱谁而争论不休的两对男女和正热闹地排练着节目的演员们都没有意识到，精灵们的秘密家园离他们越来越近了，而精灵们也正在争论不休。为了让仙后安静下来，仙王奥布朗命令精灵迫克去寻找一种奇异的爱情花汁，顺便也将赫米娅与拉山德、迪米特吕斯与海丽娜之间的爱情苦恼解决掉，“……一朵小小的花，那花本来是乳白色的，现在已因爱情的创伤而被染成了紫色，少女们把它称作‘爱懒花’。去给我把那花采来。我曾经给你看过它的样子。它的汁液如果滴在睡着的人的眼皮上，无论男女，醒来一眼看见什么生物，都会发疯似的对它爱恋……”精灵也有大意时，迫克的大意，使得演员波特变成了驴子，成了眼皮被滴了花汁的仙后仆人提塔尼亚的情人，至于原本就错综复杂的两对青年男女之间的爱情，更是在花汁的作用下演出了一场混乱的滑稽戏。幸好，仙王奥布朗始终清醒着，在他的拨乱反正下，仙后顺从了仙王的意志，答应仙王从此做一个温柔的好妻子，两对青年人也与各自的爱人牵起了手，而波特也变回到人，还收获了一份意料之外的爱情。雅典城内，一片欢快景象，人们用载歌载舞的方式庆祝公爵特修斯大婚。

罗伯特·达德利为《仲夏夜之梦》第二幕作的插图

假如没有“爱懒花”的花汁作为《仲夏夜之梦》的“关键先生”，，真不知道莎士比亚还能想出什么样的戏剧手段让天下有情人人终成眷属。可见，理查德·梅比说是花草成全了《仲夏夜之梦》，一点儿也不夸张。

我们仔细阅读莎士比亚的剧本会发现，除了爱懒花，莎翁的作品中遍地都是花花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