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挺好》原著中,难怪苏大强这个父亲会看得人咬牙切齿,群情激愤。他一辈子过得噤若寒蝉、唯唯诺诺,以为是被强势老婆压制下的牺牲品,谁知他无声无息的恶比妻子赵美兰尤甚。
作为儿子,他无担当无血性。
寡母抚养他长大,不说长大了挑起养家重担,让母亲跟着过几天安生日子,反而事事等母亲作主。
找不下媳妇得母亲帮着张罗,发现新婚媳妇不是处女这样私密的事也告诉母亲,让母亲帮忙出头。
明知母亲和媳妇会因此吵得不可收拾却逃离是非之地,任年迈的母亲斗不过凶悍的老婆受冻而死。
作为丈夫,他懦弱无责任心。
母亲是那样一种死法,他又在乎妻子的贞洁与否,如果他尚有一丝血性和对母亲的内疚,趁着新婚无孩子,他就该和赵美兰及时止损,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他既选择了隐忍,想当作没事人一般将这底子已烂的婚姻进行到底,却消极度日,硬生生让本应两人共同撑起的家变成了老婆一个人的战场。
作为父亲,他冷血自私。
在家中,他和亲生女儿明玉都是被冷落、被亏待的边缘人,本最能感知冷热,然后彼此心疼体谅对方。
他却一点温情都不给,任小小的明玉活得如野草一般艰辛和倔强。
妻子死后,他看到归国的明哲责任心爆棚,想负起养他的责任,便迫不及待地赖上这个儿子,揩他的油,吸他的血,却全然不顾儿子的小家会因此摇摇欲坠。
苏大强终于过上了自己一辈子梦寐以求的好日子:《都挺好》原著:苏大强要娶保姆蔡根花,到底谁算计了谁?
强势的老婆死掉了,从此再没有人干涉他的喜好,拿走他的钱财,指派他的生活,还动辄骂他“窝囊废”,逼他干各种家务活。
他住进了被装修一新,宽敞明亮的楼房,家具家电配置一新,有贴心的保姆服侍他的一日三餐,还奉承他、崇拜他,日子简直不要太爽。
可这样的日子也有烦心事:
这不,保姆蔡根花的儿子要结婚了,结婚就面临着怀孕生子,所以蔡根花决定辞工不做了,回家伺候媳妇生子去,以换取未来媳妇伺候她终老。
苏大强这人吧,这辈子就没对什么人什么事真正上心过,即使是母亲,也包括儿女。
只要没有影响到他一身一己的日常起居和息息相关的切身利益,苏大强就宁愿做缩头乌龟,躲在壳里永远不被麻烦到才好。
可这回不一样了,保姆蔡根花一走,他就又恢复到冷锅冷灶,孤独寂寞的独居老人状态了。
生活上无人照料,得事事亲历亲为;精神上则再无人捧场,自己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文章和诗歌便没有人奉承和大力赞誉了。
也再没有人陪自己说说笑笑,逛市场遛弯,生活乐趣一下溜走了大半。
为长长久久地留住蔡根花,苏大强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自认为绝妙的招数:
把蔡根花给娶了,从此便既无远虑,又无近忧了。
还别说,跟蔡根花这么一提,她受宠若惊,竟没怎么想便答应了。
蔡根花为什么愿意嫁给又年老又不爱洗澡的糟老头子苏大强呢?
在当保姆的蔡根花看来,这苏老师的条件不要太好:
有写着他本人名字的两室一厅的房产;
有稳定的数目不详的退休金(以苏大强的小气谨慎,绝对不会向保姆交底他一月赚多少退休金);
儿女们则个个有出息:有在美定居赚美元的大儿子,有在本市呼风唤雨的女儿,二儿子混得最不济吧,却也有房有车。
且看起来这些儿女不仅不会盘剥老人的退休金,且从不吝于在父亲身上花钱。
特别是大儿子,看上去好脾气的样子,保姆费全出,菜钱什么的也全报。
这样下来,老头子的工资几乎不用动,可以全部存起来。将来成了一家人,将他哄高兴了,不愁他不拿出来给自己和儿子花。
这老头身体也还行,还蛮有文化,写出来的文章都能在报纸上发表了。
在蔡根花看来,自己一个没文化的保姆,竟能找到这样一个综合条件还算优越的文化人。
下半辈子有靠不说,将来老头走了,作为老头的合法妻子,她可以名正言顺享受一半房产。
老头的儿女们看上去还比较通情达理,也不差钱,到时看她将他们父亲照顾得很好,把另一半赠予了也说不准。
凭着自己当保姆挣的这仨瓜俩枣,儿子也不是有出息的料,这辈子要在这城市买房扎根,不啻于天方夜谭。哪如嫁给苏大强,走捷径然后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所以不明底里的蔡根花心甘情愿地想嫁给苏大强。
那苏大强又对蔡根花打了什么如意算盘呢?
苏大强晚年的幸福生活其实并不牢靠,因为他自己是无底气,无实力的:
他原先住的老房子仅一室一厅,就这也并不完全归他所有,妻子死后,还有一半的继承权在儿女名下。
卖掉后贴补买了新房,新房看似写着他的名字,但其实他的投资只占很少的份额,所以这房子他只有使用权,并没支配权。
苏大强名下存款不多,每月仅有退休工资两千元是固定收入。
也就是说,苏大强的晚年过得怎样,全系在儿女们是否孝顺上。
苏大强太知道自己在孩子们心中的分量了,维系他们之间关系的,没有天长日久感情的积累和心甘情愿地付出,没有父慈子孝,而只有道德绑架:是他们应该孝顺而不是愿意孝顺。
基于此种和孩子们的尴尬关系,苏大强从不愿了解孩子们的家庭情况、工作状况,管他们过得怎样,只要少不了自己的就好。
对自己儿女都冷血至此,还指望他对蔡根花有真感情吗?
用明玉的话,他不过就是想给自己找个免费的保姆、长期的佣人而已。
反正他一无所有,两手空空,能被坑的东西极其有限,只要他有生之年日子过舒坦了,哪管得了跟他一场的蔡根花未来死活!
于是他吹了一个又大又美丽的肥皂泡等着蔡根花这个傻女人上套,等她钻进了套子便后悔也晚了,不仅每月的保姆费省了,最后就让她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那也是活该,谁让她当初也这么算计他来着。
苏大强壮着胆子对明成道:“我不管她图我什么,我死后房子给谁都不重要,我只要小蔡在我生前用心伺候我。”
多么险恶的用心,他只要生前被人伺候舒坦了,至于死后房子的归属问题他才懒得去管。
在苏家,苏大强要娶保姆的计划却惊出了明哲一身冷汗,明哲是忠厚实诚人,首先想到的是只要蔡根花嫁给父亲,他们对她便连带有了赡养责任,
“蔡家穷,我们三个以后得养继母几十年,甚至她儿子儿媳孙子”,
为让身在国内有能力的明玉插手,明哲这样提醒明玉:
“爸并无太多油水,我的油水她榨不到,明成没油水可榨,所以你的目标最大。”
另外,明哲也着实关心父亲,担心蔡根花“保姆变太太后,未必能更好照料爸,爸只会吃苦头”。
而明玉到底是能力突出、事业有成的高管,苏家的事她本不愿插手,可一插手便能直接剥丝抽茧,找出问题症结所在,然后直击对方软肋,一下便打消了双方的结婚念头。
对父亲
“你如果要结婚,我给你两项选择,一是房子有我们的份额,卖掉房子,我们取得属于我们的部分之后,剩下的钱你爱买什么房子住就买什么,你自己管自己,我们不管了。我们可以管你,但我们不管蔡根花。
二是你可以留下房子,但你把我们的钱还给我们,然后你爱结婚就结婚,结几次都无所谓,我们什么话都没有。
你自己斟酌,我不是恐吓,你什么时候擅自结婚,什么时候等着接法院传票,等着法院将这房子贴封条将你强制出门,拍卖了房子还我们的钱。你自己选择吧,这事情决定好,你就是明天登记结婚也无妨,我们不干涉,有人伺候你我们省心,以后就把你扔给蔡根花。”
这番话简直要了苏大强的老命,他本意是在现有的物质条件上,再来个蔡根花锦上添花。
谁料一结婚,儿女这儿给他的福利待遇全部消失,剩他光杆一个拿微薄的退休金养蔡根花一家,傻子才这么干呢!
对蔡根花
明玉都不提结婚这茬,她先给蔡根花讲清楚老爷子的真实经济状况,也就是先把苏大强给她吹下的肥皂泡给她戳破,然后以利诱之,让她自行选择:
“老爷子说,你做事情不错,伺候得很好,这是好事,只要你伺候好老爷子,我们不会亏待你。
你的工资之外,我额外给你设两项奖金,如果全年没一天缺工,年底时候我给你全勤奖一千。如果老头子被你伺候得满意,他不向我们告状说你不好,我给你鼓励奖两千。做满一年,第二年月工资加一百块,第三年再加一百块,每年加。
只要你好好做,做得好,有你的好处。你要是有个三心二意,让老头子到儿女面前告状,那我没二话,立刻开除。我们这样的工资,外面多的是抢着做的人。”
蔡根花这才知道,原来苏大强骗了她:他手里没有老底,两千块钱的退休工资够什么用?
她如果因为结婚得罪了他儿女,钱一分捞不着不说,未来还得背上苏大强这个大包袱,伺候他养老送终。
蔡根花虽然胆小,但头脑还是有的,这么一算计,回头再也不与苏大强提起结婚这茬,苏大强倒也落了个清静。
成年人的婚姻本就少了真情和真心,更多的是现实的考量和彼此算计,要遇上苏大强这样冷血自私的主,更会被算计得渣都不剩。
抠搜的人就是抠搜,凉薄的人总也凉薄,斤斤计较的人永远斤斤计较,不要以为能改变对方,也不要试图挑战人性。
这一生,不要去指望任何人,靠自己才是王道。当你真的不再指望别人,你就会有边界可坚守,有底气可拒绝,有尊严可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