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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0点,樊星手机上那个“想死么”的闹钟响了。他心肺功能不好,又常常失眠,无论是医生还是心理咨询师都建议他尽量早睡。盛赫咺进卧室换了一套新的四件套,又翻出一个毯子打算自己盖——虽然夏凉被是双人的这时候又不冷够他们俩人盖,他也不好意思跟人家睡一个被窝儿。樊星是什么他还不能确定,他自己怎么回事他可太清楚了,原本想自己打地铺,但是那样就显得太刻意了。

“病号儿先挑吧”盛赫咺做了个请的手势“你想睡里面还是外面?”

樊星想了想,他很想说,不然我睡地上得了,我怕半夜做噩梦打死你。不过盛赫咺这热情好客的敞亮人,是不会同意让客人睡地上的,说不定当即豪爽的决定自己打地铺,搞得好像他这个客人扭扭捏捏似的,他又不是大姑娘,睡一起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我睡里面吧”樊星想万一自己发疯,至少盛赫咺睡外面容易躲开。

他小时候经常出现幻觉,发起疯来又力气大的惊人,有一次半夜他突然尖叫,抄起一个球棒就抡,差点打死樊朝阳,后来家里就让他自己住一个屋了,房间里任何能跟“凶器”沾边的东西不能放。成年之后那种幻觉就没有那么可怕了,但是他很怕听见雷声,醒着的时候还好,半睡半醒间就很容易失控。跟沈白露在一起的一年多,除了情侣间必要的动作交流,他们也不常住一起。

盛赫咺洗完澡进卧室时,看见樊星蜷缩在最里面睡着了,留了三分之二的位置给他。不知道他是冷还是怕亮光,整个人缩在被子里。如果是其他朋友,假如是祝谨言这样,盛赫咺一定忍不住一边揍他一边骂他“你特么捂蛆呢”可是樊星不一样,他看上去就很忧郁,今天他输液时候盛赫咺看到了他手臂上凌乱的伤疤,难怪他夏天也穿长袖的衬衫,手臂上大大小小的烟疤和利刃割过的伤疤触目惊心。加上生病了更像个受伤的小动物,令人心生怜惜。盛赫咺关了灯,轻手轻脚的爬上床,拉过毯子搭在腰间。樊星极为敏感,似乎感觉到了旁边有人,警惕地瑟缩了一下。盛赫咺有些心疼,他伸了伸手,很想抱抱这个十分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算了,毕竟他不是小孩,白天在医院那样抱他,是情况特殊,樊星清醒之后明显感觉到尴尬。现在他睡着了又没作没闹,自己再抱他,那也太奇怪了。

“小星星”盛赫咺目光温柔,看着裹紧被子只露出一个小小后脑勺的樊星,语气轻缓的说“你安心睡,做噩梦也不要怕,哥哥就在你身后,会一直保护你”

雨夜空气微凉,那略带金属质感的磁性嗓音像是锋利的刀刃,割破夜色的压抑和黑暗,而那款款温柔又像涓涓细流,干净清爽缓缓的流淌,冲刷满是疮痍的土地,和历尽摧残伤痕累累的心。

黑暗中,樊星用力捂住自己心口,控制着因心脏剧烈跳动而混乱不均的呼吸。他太过用力,以至于没注意到自己莫名的划过的泪。


絮絮叨叨:有些伤疤既不是耻辱,也不是勋章,它就只是伤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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